正文 第七章情劫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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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一到醫院嚴洛一便馬不停蹄地趕到了病房,結果一進病房就看見了正在給餘波做筆錄的民警楊國寶。
“喲,這麼快就到啦。”楊國寶對著嚴洛一招呼道,而躺在床上的餘波在見到嚴洛一走進病房的當下卻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嚴警官?你怎麼來了?”
嚴洛一淡定地笑了笑,“哦,是這樣的,你出事那天我正好有事去酒店找你,後來沒見著你才知道你被車撞了,這不一聽你醒了就馬上過來了嘛。”從餘波的反應看來應該還不知道自己來找他所為何事,許是曹曼芝見餘波醒了太過激動一時沒想到提這茬。不過這還隻是次要的,既然餘波人已經醒了那誰說都是一樣,他在意的其實是餘波會不會因為自己的疏忽大意把他收藏多年的照片弄丟了而責怪他,畢竟這件事是在未經餘波本人同意的前提下發生的,哪怕是事出有因他也是責無旁貸。
“找我?”餘波更是一臉的問號。
“嗯,我是想……”
楊國寶見他倆這是打算直接開聊的節奏便立刻上前打斷道:“欸欸,你倆先打住,要聊等我把正事做完了行嗎?我這兒還忙著呢。”嚴洛一點了點頭,隨即識相地退到了一旁,但回頭一看卻沒見著陳浩的人影,然後從門內探出腦袋往外四下一瞧,隻見某人正坐在門外悠閑地抖著二郎腿。
“喂,你怎麼不進來啊?”嚴洛一小聲道。
陳浩微微仰頭睨了他一眼,嗤笑道:“進去幹嘛?跟你似的被人嫌棄啊?”
“……”
嚴洛一一時語塞,最後選擇和陳浩一同坐在了門外,邊等待邊聽著裏麵人的對話,不過令他意外的是餘波沒有對楊國寶說出他被車撞傷的真正原因,隻說自己是因為被化工廠的保安誤認為是小偷所以才會慌亂逃跑,從而導致了意外的發生。
“那沒事半夜跑去人家化工廠幹嘛?”楊國寶問道。
“嗐,這不聽傳聞說那一帶晚上鬧鬼嘛,就想去練練膽唄。”
“什麼?鬧鬼?”楊國寶此時已經恨不得把“活該”這兩個字寫在臉上,嘴裏歎道;“唉……真不知道你們現在的年輕人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麼,安生日子不過淨整些作死的玩意兒。”
門外的嚴洛一和陳浩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他們當然知道餘波說的是假話,但是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刻意隱瞞自己去化工廠調查偷排汙水的事情,看來待會是有必要和他深入探討一下了。
楊國寶做完筆錄後便對著曹曼芝叨叨了幾句,一來是批評她沒有管教好兒子,二來把餘波也罵了一頓。雖然類似這樣批評教育的訓話嚴洛一以前在派出所的時候也沒少聽,但現在聽來卻感到格外地親切,甚至還有點懷念,聽著聽著便不自覺地揚起了嘴角。
待楊國寶做完筆錄從病房出來後這才主動和嚴洛一他們打起了招呼,“小嚴、陳隊,這次還是要謝謝你們第一時間幫忙把行車記錄複原,多虧有錄像證明清白,否則那司機怕是就要倒大黴了。”
“嗐,客氣什麼,為人民服務本就是我分內之事嘛。”陳浩堂而皇之地收下了這份功勞。嚴洛一瞧著他那張嘚瑟的嘴臉表示既不附和也不否認,畢竟這個功勞實際上是靠著顧偉被迫熬夜加班換來的結果,但若不是看在陳浩的麵子估計顧偉也不會多費這個力氣,所以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還確實是陳浩的功勞。
待和楊國寶道別後嚴洛一主動走進病房先是禮貌地和曹曼芝打了個招呼,然後再走到餘波的病床邊躬身在他耳邊耳語了兩句,餘波在聽見他的話後臉色微微一變,接著便以自己想吃蘋果為由將曹曼芝支離了病房,見曹曼芝一走陳浩也跟著進了病房並順手關上了門。
“你們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餘波對著麵前的兩人開門見山地問道,不過這回陳浩卻沒有搶著接話,而是抬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客氣地把解釋權交給了嚴洛一。
“其實在那天我們去酒店找你的時候就猜到大概了,後來去了度假村經理那兒了解了情況才知道的,包括你出事那天我們也來了醫院,還見到了撞傷你的司機。”
“嘖,我就知道那哥們兒不靠譜,一問就什麼都說了,哦對了,你們找我幹嘛?”
嚴洛一此時莫名有些緊張,緩了緩才開口說道:“額。。。要找你的人其實是我,為了一件十多年前發生的事情,準確的說。。。應該是一起車禍。”
“車禍?”
“嗯,在紅葉山上,當年你是為一家名叫森德的私立醫院去做專訪的,記得嗎?”
餘波微皺起眉頭開始回憶,但好在立馬就想起來了,並說道:“我記得,那是我進報社實習後主任派給我的第一個任務,那天采訪結束後我確實遇到了一起車禍,我還特地跑去現場拍了照片,隻可惜還沒拍幾張就被主任打電話急著給叫回去了。”
“不瞞你說,那場車禍事關我的家人,我找你就是為了想找到那些照片。”
聽嚴洛一道出自己的目的餘波倒是頗感惆悵起來,感歎道:“唉,原本我還以為這些現場照片能派上用場,沒想到竟被報社的前輩們嘲笑了一頓,說咱普通老百姓出個車禍是根本不會有人在意的,除非是名人或是什麼大案子,不然拍了也是浪費膠卷。”餘波深沉地看向嚴洛一,“你知道我當時聽了這番話心裏的感受嗎?無奈、憤恨、不甘,憑什麼一個普通老百姓就不值得被關注,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但比這更可怕的是所有人都覺得隻是合理的,就像當年我爸那樣,死得無人問津。”
這是嚴洛一第一聽到有人說出和自己同樣的心聲,不禁悲從中來,滿腔的憤恨再次湧上心頭。
餘波當下察覺到自己的情緒過於激動了一些,於是立馬將臉上肅然的神情切換到自然模式,隨即笑了笑說道:“不好意思啊,怎麼說著說著說到我自己身上了,你就想看照片是吧?這事好辦啊,照片都在我家收著呢,你要是急著找的話就自己去我家一趟吧,我可以把地址和鑰匙給你。”
“額……其實吧……”嚴洛一尷尬地扯了扯嘴角,隨後就編了一個在火車站行李箱被偷的故事,倒不是他不願對餘波說真話,而是因為這件事牽涉的人員不便告知外人,所以隻好編個故事先應付過去。
餘波聽後付之一笑,“嗬,那你也是夠倒黴的。”
嚴洛一無奈擠出一絲苦笑,“也不能說倒黴吧,主要還是怪我自己不細心,做事不夠謹慎才導致的。”
陳浩隨即在一旁點頭附和道:“嗯,這倒是句實話。”他的話音剛落便立馬收到了嚴洛一投去的眼神警告:你丫不會說話就給我閉嘴。
“對不起啊餘波,把你珍藏多年的照片給弄丟了。”嚴洛一真心誠意地向餘波道歉,沒想餘波卻不以為然道:“嗐,談不上什麼珍藏,隻不過是對自己那段時間的經曆留個紀念罷了,那時候我剛踏入記者這個行當,每天就喜歡揣著相機東跑跑西拍拍,年輕嘛,看什麼都覺得有價值,但若回頭再看……嗬嗬,也就那麼回事。”
“沒關係,丟了就丟了吧,不用耿耿於懷,要不是你這麼一提我早就忘記那些照片的存在了。”
見餘波如此大度地原諒了自己嚴洛一也總算是鬆了口氣,然後便懷著一絲僥幸問道:“那當年的底片還在嗎?”
“嘶。。。這底片嘛。。。哦對!你興許可以去報社碰碰運氣。”
“報社?怎麼說?”
“因為當年我們用的膠卷都是報社給的,用完後底片都必須上交,隻是不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還會不會留著,如果他們那兒也沒有的話那可就真找不著了。”
雖然餘波的話聽起來希望並不大,但對於已經走投無路的嚴洛一來說哪怕希望不大也總比完全沒希望要來得強,隨即一拍大腿:“行,那我就去報社碰碰運氣吧。”
這時在一旁等候多時的陳浩終於發話了,“得,你倆的私事聊完了是吧?那咱現在也該輪到公事了,說說吧,剛才錄筆錄的時候為啥不把真實情況告訴警察?”
餘波長籲了一口氣,“唉,或許是德不配位的人見多了故而產生的一種防備心吧,況且這麼嚴重的事情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我也不敢隨便說出口啊,萬一被殺人滅口了怎麼辦?”
嚴洛一和陳浩兩人相視一笑,心想不就是偷倒汙水的罪名嘛,也不至於到要殺人滅口的地步吧。
“殺人滅口?嗤,你想多了吧老弟。”陳浩略帶嘲諷道。
“什麼?你覺得是我想多了?你們……”餘波麵對陳浩的輕視露出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說話的語氣也變得有些衝,“虧我之前還想著拿到證據第一個就來找你們,結果你們對我就是這種態度嗎?啊?”
陳浩被他這麼一衝自個兒的暴脾氣也上來了,“怕死就別來啊!嘿,我就納了悶了,你有種大半夜一個人深入虎穴,怎麼就沒種報個警呢?”
“你——”
“欸,我說你倆怎麼還吵起來呢?好好說話不行嗎?”嚴洛一見氣氛不對便趕緊上前打起了圓場,當即轉身朝陳浩眨了眨眼睛,示意他餘波現在還是個傷患,能讓著點就讓著點,然後又轉回去對餘波安撫道:“那啥,不好意思啊,他這人就這樣,嘴臭脾氣差,你多擔待著點。”看著餘波還一副氣呼呼的模樣,嚴洛一想著還是別讓陳浩開口自己和餘波溝通比較好,便好言好語道:“其實這件事你大可先來找我幫忙嘛,何必要自己一個人冒這種險呢?多個人還多份力呢不是。”
餘波抿了抿嘴,態度也緩和了下來,隨即解釋道:“一開始我去化工廠也就是為了調查偷排汙水的事情,原本和你們也沒啥關係,天知道這查著查著竟然拍到了他們在偷偷製毒,你說我能不怕嗎?得虧是你們找到了我的相機,要不然……”
“你說什麼?!”陳浩和嚴洛一幾乎異口同聲地喊了出來,看著他們兩人驚愕的反應直接把餘波給整懵了,“你們。。。你們不是說已經拿到我偷拍的錄像了嘛,難道你們沒看嗎?”餘波瞪大著眼睛問道。
然而,此時此刻比餘波眼睛瞪得更大的反倒是陳浩和嚴洛一。的確,嚴洛一之前在餘波耳邊說的話是“我們已經拿到你偷拍的東西了”,但實際上他指的“東西”是河道邊的那個攝像頭而不是餘波以為的相機,更不用說看裏麵的內容了,敢情這聊了半天根本是在雞同鴨講。
沉默片刻的陳浩這下終於理清了思路,原來餘波在調查化工廠偷排汙水的過程中意外發現了化工廠隱藏的“大秘密”,於是他便想拿到更多證據來找他們報案,誰知最後陰溝裏翻船被人發現了,這就難怪他為什麼會拚了命地逃跑,因為他的相機裏有他們的秘密,要是被逮住了必然隻有死路一條。
陳浩的神情一下變得冷峻起來,而後看向餘波沉聲問道:“你的相機呢?”
“啊?合著你們沒找到啊?”餘波當下連死的心都有了,不僅自曝了秘密現在連最關鍵的證物也弄沒了,這不等於白瞎了一場嘛。
相比悲催到生無可戀的餘波陳浩此時卻顯得格外鎮定,隨即朝著嚴洛一說道:“你馬上聯係一下楊國寶,讓那個司機帶我們去趟餘波撞車的位置。”
嚴洛一當即會意,“行,那事不宜遲。”說著便跟著陳浩一同準備離開病房。
“欸,你倆這是幹嘛去啊?”餘波衝著兩人即將消失的背影喊道,然後隻聽嚴洛一簡潔明了地扔下了一句“去給你找相機!”後,病房內也瞬間回歸了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