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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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逸和何雲還驚魂未定,倒是開車的那個年輕人,一副笑話他們的模樣,把車子停在車道邊上看著倒在路邊的柳樹。
“這誰請的特技演員,演技挺好啊。”
“你早就知道了,為什麼不先告訴我們?”何雲瞪著那年輕人,即使麵前所發生的事不是真的,還是嚇得雙手發抖。“誰出的鬼主意,是想顯示我們公司的演員演技好嗎?”
“可能吧。”秦逸看著倒在路邊的柳樹,不怎麼確定地回應。
秦逸下車看了車頭,發現上麵有血跡,手指一抹,聞著就不是那種熟悉的假血味。
他看向人群,所有嘉賓都離去。
人群中的陳俞世沒有看剛才的“表演”,就席之後還沒看見柳樹的人影,就跑去問導演。
“你請的特技演員嗎?可能還在場外吧。”
“什麼特技演員,他不是特技演員,不是說隻要會點功夫底子的人就行了嗎?”導演好像被嚇愣了,對視著陳俞世,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解釋。
早先請的特技演員臨時有事,手機也不曉得通知一聲就放鴿子,那時急著找人來“撞車”,想不到,這麼一著急,急出事來了。
“我……我們上車道上看看,應該是沒事的。”導演說話斷斷續續,抓著陳俞世的手以防他激動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嚇到賓客。
“不是說沒有危險嗎,你到底交代了什麼工作給他?”陳俞世看導演的表情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事。“枉我認識你多年,真要出事,我跟你沒完!”
二人來到車道上,那裏還停置著節目組安排的跑車,秦逸三人有的蹲坐,有的正站著圍在一個倒於路邊的人旁邊。
陳俞世停下腳步,仔細打量著躺倒在地的那個人。
那件衣服不是柳樹穿的那件嗎?
情緒有些激動的陳俞世不清楚柳樹怎麼了,慌亂跑到他身邊,帶著哭腔喊他:“柳樹,你怎麼了?應叔一聲啊。”
柳樹頭底下枕著秦逸脫下來的外套,額頭和左半身帶著大大小小血跡,兩眼緊閉著,沒有回應陳俞世。
“這是怎麼回事?”陳俞世激動地問著秦逸三人,又回頭看導演。
導演支支吾吾的,不知怎麼回應陳俞世,隻得好聲勸說陳俞世:“您先別激動,讓賓客們知道了這場子肯定得亂。趕緊送醫院吧。”
何雲紅著眼看著柳樹,她也擔心這場宴會受到影響,走到陳俞世身邊:“他剛才還醒著,現在是痛暈了,隻要送他去醫院就沒事了,不要擔心。”
“你又不是醫生,怎麼知道他沒事。還不趕緊送他去醫院!”陳俞世吼著,導演趕忙抱起柳樹上車,讓那開車的年輕人開車送往醫院,別驚動了場內。
秦逸看著離去的跑車,回身問何雲:“不是特技演員嗎?”
何雲搖頭,兩手發冷,抱著秦逸的手把頭埋在他臂彎間,走向場內。
“他是我邀請來的賓客,叫柳樹。”走了幾步,二人停在草坪上。
秦逸指著車道:“那個幫我配音的配音演員?怎麼兼職特技演員了?”
“我不知道,先到場內去,導演回來了再問他。”
醫院內,柳樹躺在病床上,額頭包裹著一圈厚厚的紗布,左手肘隻有輕微的擦傷,左腳打著石膏。
陳俞世不敢告訴柳樹家裏人,獨自一人坐在病房外,埋頭抱臉真的是欲哭無淚,才剛離開一會兒,就出這事,都怪自己大意。
“柳樹啊,叔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家人,沒有好好照顧你,還讓你受傷住院。是我害了你啊,你好端端地去當賓客,我幹嘛那麼多事給你找事幹!”
曾珍從外麵帶飯回來,看到正在低聲罵著自己的陳俞世,把飯放在他旁邊,而後坐在他旁邊的位置上。
“柳樹還沒醒嗎?”
陳俞世雙手捂著臉,搖頭。
“醫生說腦子裏麵沒受傷,是痛暈的,過一會兒就醒了。醫生還說腿上的傷要幾個月才能好,其餘的就沒什麼大事,你放心吧。”
“行,隻要柳樹以後不落下病根就行。”陳俞世說著,曾珍點頭,淚水忍不住掉了下來,她抱住陳俞世的手臂,埋頭輕聲痛哭:“這讓他父母知道了,那得多心疼啊。好好的孩子給咱們弄成這樣。”
“沒事,柳樹說不定待會,或是明天就醒來了,隻要腳上的傷好了,就沒事了。”
——
翠枝山,譚夢從果園幹活回家,跑去後院的菜園子摘菜。
柳大壯看譚夢走了,想起柳樹交代的話,要學會幫家裏幹活,以前也不是沒幫忙幹過,輕車熟路跑到廚櫃下掏米煮飯。
柳大壯把米洗幹淨扔進高壓鍋裏,把高壓鍋放在煤氣灶上,以往都是用柴火灶的他跑到火灶邊取了盒火柴和木柴,記著這幾天譚夢是把手伸向櫃子裏那個煤氣罐,之後就有火的,學著她轉動煤氣罐,卻怎麼轉都沒有火,沒過多久磨沒了性子,幹脆把手裏的木柴給點上,扔進放煤氣罐的櫃子裏。
抱著幾顆包菜從後院往廚房走的譚夢聞到了一股怪味兒,站住腳尋思著是什麼味兒,恍然想起不會是家裏的煤氣忘了關吧。
“這柳樹,都說了用不慣,看看我這腦子,居然給忘關了。”
突然耳邊傳來一聲巨響,人沒反應過來就被飛來的磚塊砸得眼前一片空白。
整個廚房及半座屋子被炸塌了,遠遠就聽到動靜的村民看房子倒了,叫來了村長。村長叫來了十幾個人搬開磚塊救人,倒塌的屋子周邊都是煤氣味,村民們怕又再爆炸躲得遠遠的,怕造成二次傷害,隻得打電話叫來山下的消防人員。
——
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的柳樹終於可以下床走動了,隻是左腳上的傷還不能下地,隻能單靠右腳和拐杖才能行走幾步。
這天中午氣候極好,沒有下雨,也沒有酷熱的太陽,柳樹坐在樹蔭下乘涼,身邊放的是曾珍從家裏帶來的綠豆湯。
手機這時響了一聲,柳樹拿起一看,又關上了手機。日光下他看不到手機屏幕裏的東西,聽著鈴聲,應該是一條短信。
柳樹抬頭看著周圍的建築物,發現離自己最近的建築物也要三四十米遠,為了看一條短信而走這麼長一段路,柳樹覺得不值,隻得重新打開手機,把手機往懷裏藏,光線有些暗了,這才看到短信內容。
看到短信內容的柳樹先是愣了一會,腦子立時一片空白,隻知道拿起扔在地上的拐杖快速拐出醫院。心裏想的隻有立馬回家,完全忘了通知陳俞世他們一聲,一身睡衣外套一件單薄的針織衫程坐計程車來到機場。
傍晚,太陽已近西下,翠枝山的綠林頭頂被照映上一片紅,柳樹拐著拐杖來到了翠枝山的廣場,他跪坐在舉辦喪事的大廳外,抬頭看著無人的大廳,大口大口喘氣,胃部和腳盤痛得厲害,坐在地上想起身一時也起不了。他兩手抱著肚子,眉頭緊緊鎖在一起,兩眼通紅。
大根的弟弟王碩苗放學回家經過廣場,見到許久不見的柳樹坐在大廳外,左腿還打著石膏,拋下同學快跑到他身邊。
“柳樹哥,你怎麼了?”
“碩苗。”柳樹看著碩苗,兩手抖動著,緊緊抓著碩苗的褲子。“我爸媽呢?”
碩苗愣住,不知道該怎麼告訴柳樹。
他拉著柳樹起身,低頭去看柳樹那隻受傷的左腳:“柳樹哥,你怎麼受傷了?”
“沒事,過些日子就好了。你知道我爸媽他們在哪兒?”
“你先跟我回家,我爸他知道。”柳樹強忍巨痛,站起身,在碩苗的扶持下這才緩慢動腳走到村長家。
村長早早做好了晚飯在家等碩苗放學回家吃飯,聽到院外有動靜,轉身一看,柳樹竟回來了。
村長站起身迎接柳樹,看著碩苗扶著他,才發現他的腳上打著石膏。
“怎麼了這是?受傷了就不要急著回來啊。”
“村長,我爸媽呢?”柳樹被二人扶到棗樹下坐著,村長把飯桌搬到棗樹下,幾個人才坐下來好好談話。
“先吃飯吧。你爸媽是前兩天出的事,大師說這幾天時日不對,才提早入的土。”
柳樹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喝了口水,讓自己冷靜。
“家裏的房子和土地都還在,就是那房子被炸得已經不能住人了,得重修。你要是不想回來,叔幫你保管它們,以後結了婚,逢年過節還可以回來。”
“哥要去看他們嗎?”碩苗湊近柳樹問他,村長使了一個眼色,打了一下碩苗的手。
柳樹把頭低得很下,搖著頭。
無法麵對現實,也無法麵對……
“你別刺激到他。柳樹啊,你媽臨走前還有一口氣,她托我給你帶句話,讓你去姥姥家。”村長悄悄伸出手拉了一下碩苗的衣袖,“碩苗,爸早先是怎麼交代你的?“
碩苗扒了幾口飯之後放下碗筷,從院子裏牽了輛單車出來,朝著他爸喊:“爸你好好安慰柳樹哥,我去叫小賣鋪的老板開車帶你們去方鏡村。”
這天晚上八點鍾,柳樹姥姥家大門緊閉著,柳樹和村長倆人坐在橙黃的燈光下沉默著。
矮胖的姥姥剪著個學生頭,頭發隻有幾處斑白,手裏抱著四方型的塑料餅幹盒子走向二人。
“這蒙大嬸人老了,都走不動了,他孫子正載著她來,先等著。”
“蒙大嬸是誰?”柳樹不明白為什麼他爸媽死了還要搞得這麼神秘,姥姥沒有說太多話,隻告訴他等人來,一切就明了。
“證人,也是接生你的接生婆。”姥姥坐在土炕上,懷裏抱著盒子。
不多時,屋外傳來幾下拍門聲,村長起身去開門,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婆婆牽著一個高大小夥子的手站在屋外,她走進屋,招呼著小夥子回去。
老婆婆進了屋,和姥姥坐在一起,老婆婆看著柳樹,搖頭感歎著。
“都這麼大了,母子二人好像隻有這眼睛長得最像,其他的都不像,還是我忘了呢?”老婆婆細細打量著柳樹,“今天叫我來是要說什麼呢?”
“蒙嬸,我們都不知道他媽媽是什麼人,你知道,就告訴他吧。”姥姥看著柳樹,拉著他坐在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