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蘇辰剛到醫院，就在病房前碰到了一個人，那個小警察之前他們有過幾次照麵，他記得對方是叫王讓。
    “誒？”對方愣了一下，估計是之前探病的時間不對，所以彼此一直也沒能遇上，這會兒突然遇到了蘇辰，他張了張嘴，表情顯得有些局促。
    “喲，小警察，你是來看淩默的？”蘇辰很自然地打著招呼，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之間有多熟絡似得。
    “啊，恩。”王讓苦著一張臉笑了起來，這表情說要有多怪就有多怪。
    “吃過飯了麼？”蘇辰又隨意問道。
    “恩。”王讓點點頭，不知為何，總覺得在這人麵前自己就無形低了一等。
    “抽煙麼？”蘇辰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包煙問。
    “恩。”王讓因為情緒緊張的緣故，隻是下意識地點著頭，主要也是因為上次蘇辰對他造成的心理陰影太大，生怕一個不小心再惹惱了這位二世祖，到時又被顧局請去喝茶了，所以這會兒不管蘇辰說什麼，他都條件反射地附和著。
    等蘇辰把煙盒遞給他時，他才猛然反應過來，忙擺手拒絕。再一看那香煙的牌子，忍不住一陣咋舌，乖乖，紅河道啊，還真是有錢任性，據說那一條煙都能抵得上自己半個月工資了。
    “我不抽煙的。”王讓一本正經地勸說道：“你也少抽點吧，畢竟吸煙有害健康。”
    蘇辰被他的話給逗樂了，這要是揚帆在場，肯定得笑翻，這家夥簡直就是個稀有動物啊。
    “聽淩默說，你好像很喜歡這份職業。”蘇辰扯著話題問：“當警察究竟哪裏好？”
    誒？怎麼現在搞得好像是領導在問話一樣啊，王讓一臉鬱悶地答道：“我喜歡抓犯人，抓到犯人很光榮。”
    “哈？”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理由，那感覺就像某個小學生在宣誓我很愛國一樣，蘇辰咧開嘴角很沒形象地笑了起來，差點沒被自己笑嗆，這小警察果然很有趣。
    這情形卻讓王讓更鬱悶了，有什麼好笑的，自己說的是實話，又不是笑話。
    “啊，對了，我還沒好好謝謝你呢。”他突然想起了什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次多虧了你及時送師哥去醫院，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看樣子你和淩默的感情還不錯。”蘇辰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問：“你們認識多久了？”
    “要說多久……”王讓粗略算了一下說：“我分配過來也有大半年了，反正一直都是跟著師哥的。”
    原來從警校畢業後就一直跟著淩默了，話說之前那次答應陪自己吃飯也是因為他這個小師弟，淩默還真是很照顧他啊。蘇辰倚在牆上吸了口煙，突然問道：“那關於淩默的事你知道多少？”
    “啊？”王讓一時沒反應過來。
    “那天在去醫院的路上，淩默一直在念著一個人。”淩默那時的狀態沒辦法讓蘇辰不去在意，因為無法親口問出來，所以隻能通過這樣的方式去了解了，他狠狠吐出一口煙圈問：“你認識那個叫小雪的人麼？”
    “小雪？”王讓一臉詫異地反問：“你是說……小羽的媽媽？！”
    “小雨點的媽媽？”蘇辰的身體猛然一震，原來最近一直讓自己感到困擾的那個人，竟然就是那父子倆心裏的那個禁忌。
    “我還以為你知道這事，畢竟你和師哥都那麼熟了……”王讓被蘇辰的樣子嚇到了，他有些不知所措地說：“其實我也是聽其他同事說的。”
    細想想，雖然認識淩默這麼久，其實也不算太熟吧，關於他的事也根本就不了解，甚至用一廂情願來形容更貼切些吧。
    蘇辰又猛抽了口煙，瞳孔在濃烈的煙霧中泛出一絲迷茫，他繼續問：“那關於小雨點的媽媽你又知道多少？”
    “具體我也不太清楚，隻是聽說當時師哥在執行任務，然後嫂子為了救他被誤傷了，以至於受了很重的傷，後來在送去醫院的路上搶救無效不幸生亡了。”
    是為了救他才不幸生亡的麼？所以那天在車裏淩默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是因為又想起了這些往事？當時那感覺簡直就像……心髒仿佛被鐵錘重擊了一下，麻木過後就是遲緩的痛。蘇辰夾著煙蒂的手不禁一抖，煙灰迅速落到了地上，被輕風一吹，瞬間消失無痕，一如那些短暫的生命。
    王讓說到這裏整個人都有些傷感：“你知道麼，幾乎所有的人都說，從沒見過那樣的師哥，他當時那種失魂落魄的樣子，眼裏隻剩下絕望，甚至都讓人有股錯覺，好像下一秒他就要隨同嫂子去了一樣。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內，師哥都振作不起來，別說是外出執行任務了，就算是內勤也沒辦法處理，幾乎連警察都做不下去了。”王讓長長歎了口氣說：“師哥曾經是那麼優秀的一個人，本來也會有更好的前途，出了這樣的事，很多人都覺得可惜呢。”
    “確實很可惜啊。”蘇辰喃喃自語地說。
    “所以有時候我忍不住會想，是不是在師哥心裏一直都很自責，覺得是自己害死了嫂子？”王讓抬起頭對蘇辰笑了起來，卻莫名笑得有些悲傷，他說：“可是，那並不是師哥的錯啊。”
    所以，那時你真正想救的人——其實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