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利用男人分神那點空隙，蘇辰偷襲般地向後一頂，手肘狠狠撞上了他的胸膛，男人趔趄地後退一步，頭重重撞擊向電梯內壁。然後他似野獸般自喉嚨裏低吼了一聲，快速抽出了一把匕首，氣急敗壞地朝蘇辰刺了過去。蘇辰下意識地用手臂一擋，雖然電梯門開了，不過鋒利的刀口還是染上了一些鮮血，他忍不住“嘶”了一聲，慌忙逃了出來。
    我靠，這他媽是在拍警匪片麼？他一臉痛苦地捂著手臂朝前狂奔，莫名卷入了這場紛爭中，簡直就跟在做夢似得。
    正在這時，淩默也從樓梯口跑出來了，他的胸口微微有些起伏，額上也湧出了一層汗珠。此刻那男人正大步追趕著蘇辰，眼看就要拉住他的衣領，朝他的後背刺去。
    “蘇辰！”淩默見狀搶先一步把他拉到自己身後，然後那一刀不偏不倚，正好刺進了他的鎖骨處。
    淩默的身體猛然一抖，脖子裏的青筋都突了起來，那男人想要抽回匕首，結果手腕卻被他捏得死死的，男人沒有如願拔出刀來，反倒有些吃驚地看著他。蘇辰當時都看傻眼了，隻見淩默肩頭那一片西裝逐漸浸濕成一片，裏麵的襯衫被染得越發鮮紅，那都是淩默不斷從身體裏流出來的血。估計刀口挺深的，看得蘇辰整個人都驚慌失措起來，就仿佛那一刀是紮在自己心頭一樣。
    這人為什麼要幫自己擋下那一刀？蘇辰立在那裏，隻覺得腦子一片亂哄哄。
    這時，淩默突然鬆開了手，那男人有些措不及防，還來不及有所動作，就見淩默快速抬腿擊中了他的腹部，男人疼得彎下了腰，然後淩默又毫不留情地用手肘頂向了他的後背。男人猛咳了幾聲，用力推了一把淩默，然後他自己也摔在了地上。淩默吃痛地抵在牆上，匕首依舊插在鎖骨處，血順著袖管流了下來，一滴一滴沿著手指滴落到地上，估計是牽動了傷口，他的臉色瞬間變得一片慘白。
    好在王讓及時趕到，沒給男人逃跑的機會，他手腳敏捷地一個淩空踢腿把對方踢到了地上，然後單腳跪地反手壓製住了他，接著快速拿出手銬，利落地銬住了男人的雙手，動作一氣嗬成，漂亮有力。
    “喂，喂你沒事吧？”蘇辰下意識地扶住淩默，緊張得連說話都開始打結。
    淩默搖了搖頭，也許是正好刺中了血管失血過多，使得他整個人看上去都顯得格外虛弱，幾乎身體都要站不穩，蘇辰忙一把抱住了他。
    “師哥……”王讓回頭也被眼前這場景嚇到了，他慌亂地問：“師哥你怎麼流了這麼多血？”他又看了一眼紮進淩默鎖骨處的匕首，心急如焚地問：“怎麼辦，要不要先把刀拔出來？”可是那一塊傷口一直血流不止，也沒人敢真的動手去拔。
    “我沒事。”淩默抽了一口冷氣，似乎很痛苦的樣子。
    “什麼叫沒事？”蘇辰不由分說地換了個姿勢，一邊扶穩淩默的腰，一邊扛起了他的手臂說：“不行，得趕緊送他去醫院。”
    “你也受傷了？”王讓抓住蘇辰的手腕，詫異地反問，蘇辰的手臂上沾滿了鮮血，也分不清究竟是誰的。
    “別他媽廢話了！”蘇辰甩開了王讓的手，這會兒他腦子裏就隻有一個念頭，這個男人不能有事，他也不允許他有事。雖然自己也受了傷，可是比起懷裏的那個男人，似乎身上所有的痛楚都已經麻木了。
    “二少，拜托你一定要照顧好師哥。”王讓擔憂地吩咐道，本來他也打算一道去醫院的，但是犯人又不能沒人管，隻能被迫地留下。
    這種事就算不被拜托自己也肯定會去做，況且對方還是為了救自己而受傷的。蘇辰把淩默扶進了副駕，然後直接把車開向了金海灣附近那個最大的公立醫院，他一路橫衝直闖，恨不得把他那跑車飆出火箭的速度來。
    “你為什麼要幫我擋那一刀？你知不知道剛才那種情況很危險，連自己都保護不好還逞什麼能！”蘇辰火大地斥責道，不是明明就一直很抵觸自己麼？也完全可以對我置之不理，為什麼還要做這種蠢事？
    “保護群眾，是我們的義務……”隔了一會兒，淩默才回了一句，聲音氣若遊絲。
    “去他媽的義務！你到底有沒有想過後果，要是萬一，萬一……”萬一對方拿刀刺的不是你鎖骨，而是心髒或者更危險的地方那該怎麼辦？要是你出事了小雨點又該怎麼辦？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些什麼，毫不考慮任何後果，就這麼義無反顧地做出這種舉動，反倒更像是在自尋死路一樣，自己根本就無法想象那種糟糕的局麵。
    等了許久沒見對方有回應，蘇辰冷著臉問：“你怎麼不說話了？”
    “你沒事，真好……小雪……”淩默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話都說得斷斷續續。他一直喚著小雪，那似乎是一個人的名字，他叫得心心念念，甚至連眼底最後那一絲光芒都在逐漸消散。這些話總覺得他仿佛是在透過自己對另一個人說的，那個小雪對他來說究竟是多重要的人？
    蘇辰的心情有點複雜，他回望了一眼淩默，隻見那人皺緊了眉頭，額上和脖子裏全都是冷汗，人都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了。他呼吸一緊，忙慌亂地問：“你怎麼樣了，是不是傷口很疼？”
    路口，紅燈亮了，蘇辰被迫停下了車，淩默一直閉著雙眼沒什麼動靜，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好像下一秒整個人就會消失掉一樣。蘇辰一連叫了他幾聲都毫無反應，嚇得他心髒都提到了嗓子眼。
    “淩默，你別嚇我，醒醒，快醒醒，不許睡啊。”蘇辰一邊看著窗外的信號燈，一邊急切地叫喚著。
    那人還是沒什麼反應，整個人都搖搖欲墜地倚在副駕上。
    “快到醫院了，你再堅持一下，聽到沒有，我不許你有事！”小雨點已經失去了媽媽，如果從此再失去爸爸，那他的人生將會變成什麼樣？一想到這些，蘇辰就感覺像是墜入了深海，全身都冷得發抖，甚至連呼吸都覺得異常困難。他用力搖著對方的肩膀，許是恰好碰到了傷口，淩默猛抽了口氣，疼得胸口一陣起伏。
    他虛弱地睜開眼睛對蘇辰說：“你再搖下去，我就真要死了……”
    “那你起碼也回應我一聲啊，你知不知道你剛才那樣，無論我怎麼叫，你都沒有反應，我還以為你……”蘇辰那一臉痛苦而又自責的表情，在淩默眼裏一覽無遺。
    這時，後麵傳來一片鳴笛聲，蘇辰這才反應過來，對麵的信號燈已經轉綠，他一踩油門繼續奔向醫院。途中一直沒打通劉院長的電話，蘇辰氣得直接把手機摔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