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羽一進家門就看到一客廳的人，七八個老人坐在沙發上，旁邊搬了餐廳的椅子又坐了幾個中年人，夏淵搬了個板凳坐在一旁角落裏，神情萎靡。
    茶幾前有幾個小孩在捧著水果吃，他房間的門也敞開著，床上淩亂扔著一些模型零件，有兩個孩子在他的床上蹦躂嬉戲。
    這些所謂的親戚裏他隻認識坐在張翠花邊上的那個二姑婆和大叔公，其他人就連前世都沒見過。
    這些人是來看戲的。
    在眾人不太友好的視線中走過去，楚雪輕聲給他介紹每一個人，夏羽木著臉一個個叫過去，沒人讓他坐下也沒有地方可以坐了，他就這麼站在那裏，就像犯人等待這群審判官的審判。
    “小羽，你真是好糊塗啊！”張翠花說了這麼一句就拿著手絹開始抹淚。
    旁邊的二姑婆見狀拍著她的後背輕聲安慰了幾句又轉頭看向夏羽，“小羽啊，你好歹是個大學生了，怎麼能做出這麼傷風敗俗的事來？我們家往上數三代都是清清白白的人，怎麼到你這裏就變成這樣了？”說到這裏她又斜眼剮了楚雪一眼，“我們那年代一個人帶七八個孩子，個個都是好的，現在這時代孩子頂多一兩個還教不好，真不知道是沒用心還是沒腦子。”
    一旁的叔公俯身，手掌往茶幾上用力一拍，抖著手指著夏羽，“像你這種離經叛道的兒孫早幾十年是要浸豬籠的！咱們家的門風都被你敗光了！明天你就和我們一起回老家，你必須要在祖宗的祠堂前給我跪個三天三夜，不準吃飯！”
    夏羽看了一眼垂眸不敢說話的楚雪和撐著腦袋坐在角落裏的夏淵，眼神幽幽地掃過其他人，漫不經心的開口，“還有呢？”
    他這不冷不熱的態度刺激了眾人，見幾個老長輩已經開口訓斥了，其他人也跟著七嘴八舌的數落起來，同時還不忘拿過茶幾上擺放的吃食，邊吃邊罵，唾沫橫飛。
    夏羽倒沒覺得什麼，反而是坐在中間的張翠花先受不了，一副快要厥過去的模樣，旁人又是揉心口又是拍後背，這口氣總算順過來。
    二姑婆大腿一拍看向楚雪，“你把你媽叫過來，我倒要好好問問，她是怎麼教育孩子的，好好一個孩子教成這麼個不知廉恥的玩意兒，她就該過來給我們家祖宗下跪！”
    楚雪咬著唇猶豫道：“我媽……她住在鄉下，年紀大了一身的毛病，行動不便，怕是來不了。”
    張翠花一聽哭得更大聲了，其他人又是好一陣安慰，二姑婆不斷撫著她的心口，轉頭厲色道：“我們都能來為什麼她就不能來了？都是鄉下的粗婆子裝什麼金貴呢，還是根本就不敢來？我們就是拚著這條命不要了就坐在這裏等著，我看她來是不來！夏淵給我打電話！”
    夏淵抱著頭坐著一語不發，聽到這話，他聲音低啞，“嶽母這些年身體不大好，幾乎下不了床，這事……就別驚動她了，孩子認個錯就算了。”
    “那怎麼成？！必須讓她來當麵謝罪！”二姑婆激動地說著，其他人全都跟著附和，話也越說越難聽。
    夏淵站起身走到張翠花身前，一臉疲憊和無奈，“媽，孩子還小不懂事，以後好好教會改過來的，現在時間不早了，我定了酒店，咱先去吃飯。”
    一聽要去大酒店吃飯，其中三個中年婦女立刻就把孩子叫回身邊來。
    一個孩子從夏羽身邊跑過去，手裏拿著一個做工粗糙的機器人模型，這是他八歲時自己動手組裝的。
    那時他還住在外公外婆家，條件不好，外公和外婆知道他喜歡這些東西，省吃儉用的存了些錢，在他生日的時候帶著他去材料市場。
    外公過世後，這模型就成了和對方唯一有牽連的東西，它對他而言不隻是一個模型那麼簡單，他一直小心寶貝地收在櫃子裏。
    眾人好不容易安撫好張翠花，正起身突然聽到一聲巨大的碎裂聲，隨之而來的是飛濺的玻璃碎片。幾個孩子尖叫著躲到了大人的身後，一客廳的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吃飯？”夏羽低笑了一聲，帶著三分譏諷兩分怒氣還有五分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寒涼，“我話還沒說，吃什麼飯？”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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