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那婦女快跑出村子了，夏羽對著她大喊：“阿姨，我不是來催債的。”
    那婦女轉頭看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跑，夏羽沒法，接著喊道：“苟一借了我一些錢，我今天是來還錢的。”
    果然那婦女立刻停了下來，叉著腰瞪著夏羽，“你說什麼？！那兔崽子竟然借你錢？！”
    一番辛苦交涉又“還”了一百塊錢，借著想要親自和苟一道謝的理由，終於從苟一媽媽的口中知道了他的下落。
    從一個十分隱蔽又狹窄的樓梯走上去，穿過堆滿雜物的走道，夏羽打開眼前破舊的房門，一股子煙味腳氣混著各種其他異味的臭味迎麵撲來，饒是他立刻屏住呼吸，頭還是暈了一下。
    這家私人網吧很小，也就隻有十多台電腦，但是生意不錯，全部都坐滿了。夏羽環視了一圈立刻就認出了那坐在角落裏的人。
    按照年齡推算，苟一今年剛滿十五歲，和夏羽前世看過的直播裏的男人完全不同，現在的他雖然五官俊朗秀氣能看到以後的影子，可身形幹扁瘦小，怎麼看都像是營養不良。
    站在他的位置後麵，看他動手純熟的玩著某個熱門的網遊，沒多久就以絕對的優勢帶著隊伍拿下一局。
    快速的在聊天窗口裏打下一行字，苟一起身準備去尿個尿，剛轉身就看到自己身後有個男人像背後靈似的，不知道站了多久，他嚇得整個人一激靈。
    苟一捂著心口，一臉驚嚇過度，“哦喲，大哥你是誰呀，嚇死我咯，我這台還要再玩兩個小時的，你還是去別的機位等吧。”
    這身高不到他肩膀的小鬼頭真的是後來主播界的頂流嗎？夏羽無比懷疑得將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苟一被看得往後縮了縮，不知想到了什麼，他轉了轉眼珠小聲地道，“能不能晚點說？我接了代練要是不完成的話拿不到錢的。”
    接下來兩個小時，夏羽就在旁邊看他打遊戲中度過，雖然他以前不玩遊戲，不過畢竟都是年輕人的東西，看會兒也就了解個大概了。
    夏羽看著苟一玩遊戲時那專注認真的眼神，心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有些人玩遊戲玩到傾家蕩產，有些人卻從一貧如洗玩到億萬家財，過錯的從來不是事而是人。
    耐心地等著小苟一完成代練，他們才一前一後的走出網吧。
    夏羽想著怎麼樣才能讓這孩子相信他，而苟一也沉默著，直到兩人走到路上，周圍沒什麼人後，他才停下腳步抬頭看著夏羽，用和剛才打遊戲時完全不同的惶恐的眼神問：“我爸爸借的錢我會還的，隻是我現在賺得還不夠多，不能一次還清，你能不能和你們老板商量一下，寬限幾天？”
    果然是欠債嗎？夏羽眼神一凝，這麼一來所有奇怪的地方就都解釋得通了。
    見夏羽沒說話，苟一有些緊張地扯著衣角，“我保證我和媽媽不會逃跑的，不信的話你們可以每天都過來看，隻是不要再在村子裏鬧那麼大動靜了。我每天代練能賺三百塊，一個月就有六千了！除了給我媽媽三百塊生活費之外，其他的我全都還你，行不行？”
    難得想找個幫手，竟然還同病相憐，夏羽輕歎了一聲，“一個月是九千。”
    “是嗎？”苟一掰著手指嘴裏念念有詞地算著帳。
    夏羽輕咳了一聲，麵無表情地問：“你知道你爸欠了我們多少錢嗎？”
    苟一一頓，抿了抿唇說：“三百萬……吧。”
    ……數額還不小，以他家這種背景能欠下這麼多錢，他爸要麼是癮君子要麼是賭徒。
    “那你算算你這點工錢要還到什麼時候？”
    苟一撓了撓頭，“不管還到什麼時候，我會還清的，我保證！”
    夏羽有些煩躁地歎了口氣，蹙著眉來回踱了幾步。
    苟一站在旁邊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臉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焦慮恐慌起來。
    見時機差不多了，夏羽走到他麵前說：“我看你這小孩挺好，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就算能幫你拖延也拖不了幾天。”
    “那……那怎麼辦？大哥，你盡力幫我跟老板求求情啊。”
    夏羽摸了摸下巴，“我剛才突然想到一個工作能賺不少錢，就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做？”
    苟一臉色一白，眼眶都紅了，支支吾吾了半天說：“我，我是男孩子，不能去做雞。”
    夏羽結結實實的翻了個白眼，看來之前有誰用類似的話威脅過他。僵著臉忍了好久才沒笑場，夏羽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是合法的工作，讓你一邊玩遊戲一邊賺錢，怎麼樣？”
    苟一雙眼一亮，“是代練？”
    “不是，你就說想不想做吧，不做的話我這就回去了，能幫你拖幾天隻能看天意，下次再派來的人可就沒我這麼好說話咯。”說著夏羽朝一個方向走了幾步，看著真是要離開的樣子。
    苟一慌忙跑過來扯住他的衣擺，眼睛堅定地道：“大哥，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