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很多看起來很可愛的事物都經不起推敲，就比如曾經膾炙人口的童話故事《灰姑娘》其實是黑暗童話，且很多場麵都是血淋淋的。
    “好家夥！這是什麼怪物？”楊絮拍拍胸口，“我的天啊！人體盆栽嗎？這麼惡心的東西怎麼出來的？”
    陸北沒回答，隻是觀察著這個腦袋“長”草的男人。耳朵裏有草出來，鼻子、嘴巴也有，接下來就該是眼睛了。五官長滿之後還會不會從別的地方長出來？
    男人一邊追著兩人嘴裏一邊模糊不清地吼叫：“啊嗚嗷！啊嗚嗷！”
    楊絮上躥下跳地躲著，還不忘抽出空檔問陸北，“北哥他在說什麼啊？”
    陸北躲得比楊絮要容易得多，他身手比較好，而且大概是因為一開始是楊絮先跟男人接觸的，所以男人追楊絮追得比較厲害。
    “你為什麼覺得我會聽得懂？”
    “我不知道啊！反正我就覺得你懂得肯定比我懂得多。”
    “……他大概說的是‘給我草’。”
    媽蛋！他還真的聽懂了！
    “還要草？！他都長了那麼多草了怎麼還要？魔怔了？哎我說你別再追著我了啊！再追我我就要還手了啊！”
    陸北手上凝聚一團紅色的光芒，光芒中有隱約的電閃雷光。
    “變成這樣已經算不得人，還留什麼手？”
    楊絮一咬牙，手中憑空出現一柄藍色彎刀，“說得對！就喜歡北哥這麼簡單粗暴！媽的這絕對不是人！幹他娘的！”
    手起刀落，楊絮砍掉了男人的一條手臂。
    然而詭異的一幕發生了，男人雖然慘叫了一聲，當竟然沒有流多少血，那可是斷臂啊！行動也並沒有任何的遲緩，甚至似乎還因為被激怒而加快了動作。在肩膀處的斷口能看到植物的根莖，密密麻麻的像觸手一樣，從顏色已經變得很不正常的血肉中伸出來，還在蠕動著，十分惡心。
    陸北雙臂斜向下，雙手都凝聚著光球，左手用力蓋在右手手肘處，光球好像沒入了手臂之中，幾乎與此同時，右手的光球大了一倍。陸北手腕一翻，光球就打了出去，準確命中男人的腦袋。
    腦袋爆開了花，男人碰的一聲到在地上，斷口處的那些根莖也都不再蠕動了，這應該才算死透。
    楊絮長出了一口氣，如果不是時間地點都不那麼合適的話他特別想給他北哥鼓鼓掌，剛剛那動作真是帥呆了！
    “媽耶！這家夥是隻能轟腦袋？打別處都沒用是吧？這不就跟電視裏那些僵屍似的，隻要有腦袋就能活動？”
    陸北沒說話，皺著眉頭看著地上的死屍，感覺有點不舒服。
    他在修真界的時候也見到了不少神鬼手段，其中有很多也非常詭異殘忍，但是今天這種情況他是真的沒見過。不過他倒是聽說過，很久以前修真界有個藥師，特別喜歡用活人來培育靈藥，尤其喜歡用有木靈根的修士。
    被用於培植靈植的修士最終會失去所有的意識，就成為一個純粹的容器，用自己的身體來供養靈植，直到精血被吸幹，死得透透的。他沒有真正見過，但料想估計跟眼前的人差不多。
    陸北和楊絮繼續往上走，他們這才發現上麵每一層都有很多類似於他們之前碰到的那個腦袋長草的人，有的人甚至已經連眼睛裏都長出來了，倒在地上或者靠在牆角，生死不知。
    更可怕的是這些人好像在“互相殘殺”，他們拚命地搶奪別人的草，而被搶奪了草的人就會流血不止，流出的還是綠色“血”，從被拔走草的地方流出來。如果身上所有的草都被拔掉，這個人就會倒在地上，而且再也沒有見其站起來。
    嘶吼聲、尖叫聲、打鬥聲……混合著紅色、綠色的血液和翻飛的皮肉，這裏不是研究中心，是噩夢！
    誰也不知道這種情況到底發生多久了，這種地方長年累月都不會有人來，能被送到研究中心的病人也基本是被家人給遺棄了的，簽署了一些類似於斷絕關係或者出了什麼事兒也不會追究的文件。要是這裏麵的“怪物”不會跑出去，或者意外進來的人都沒能出去，相信可能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不會有人發現。
    楊絮感歎，“我終於能理解青龍為什麼讓我跟著你了，這樣大的陣仗還真是少見，你一個人確實會有點吃力。”
    “不，我覺得青龍讓你跟我一起很可能是為了給我增加難度。”
    楊絮：……他北哥罵人怎麼越來越溜了？還不帶髒字兒！北哥威武！
    陸北哪裏會知道楊絮在想什麼，這會他正煩著，原本還想找人問問院長在什麼地方，但是現在連個“活人”都沒找到，別的更不用說。看穿著在“怪物”當中有病人也有醫生和護士。陸北有猜測過，會不會院長也在其中，隻是院長還有點意識，知道自己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希望能解脫出來。但是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見到院長。
    “北哥你看！”楊絮驚呼一聲。
    陸北順著楊絮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在西牆角一處一人多高的茂盛的景觀樹後麵蹲著一個人，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穿著白大褂，應該是醫生，哆哆嗦嗦縮成一團，跟其他“人”比起來正常了不少，隻有左邊的耳朵裏長出了一棵草，還是小嫩芽。而且在這人眼中還能看到屬於人的情緒——恐懼。
    兩人悄咪咪地靠近，從背後製住了青年，同時堵住了對方的嘴防止對方尖叫把那些“怪物”吸引過來。
    青年一開始拚命掙紮，但是在發現陸北和楊絮都是“正常人”之後就不再鬧騰了。
    兩人都沒浪費時間對青年做自我介紹，言簡意賅地說明是來找院長的，問院長在什麼位置。
    青年抬頭看了看不遠處的那些“怪物”，轉頭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們跟我來。”
    三人來到了一個檔案室，一屋子的架子，架子上都是被封存在牛皮袋裏的文件。
    楊絮愛挑剔的毛病又犯了。
    “我說都什麼年代了，你們還喜歡用紙質檔存稿啊？一把火燒了就什麼都沒了！”
    青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們也有電子檔，不過之前負責檔案管理的前輩本身就比較喜歡紙張一類的，所以一直堅持所有的材料都要弄一份紙質檔的。這個資料室其實很好用，很多老一輩的高級研究員不喜歡操作電腦，查找資料的時候就會來這裏，按照索引查找自己想要的資料，這份索引還是院長親自弄的。”
    “那你們院長現在在哪？你知不知道中心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楊絮巴拉巴拉問出一串內容，看樣子比陸北都著急。
    “院長應該在頂樓，至於中心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一個人，不，他肯定不是人！他是怪物！”
    “誰？”楊絮很快地問了一句，還有種在聽恐怖故事的感覺，渾身汗毛都立起來了，似乎已經忘了他自己的情況也算得上“靈異故事”。
    “一個少年，或者青年，我不知道怎麼定義，就說是少年吧，看著還很青澀，十五六歲的樣子。他是我們院長撿回來的，不知道身世背景，就是有一天院長去樹林裏頭寫生，那是院長的興趣愛好，每個月會去一次，然後那天院長回來，身後就跟著那個少年。少年身上裹著院長的大衣，光著腿腳，穿著院長的鞋子，院長是光腳回來的，不，還穿著一雙襪子。啊，我說這些細節幹什麼，這都無關緊要，”青年揉著額角，“不好意思，我有點亂，讓我理理。”
    “沒關係，不著急，你慢慢說。”
    陸北聲音沒有起伏，表情平和的臉上看不出喜怒，但是熟知他的楊絮知道，現在陸北的情緒很不好，這個青年要是沒說出有用的信息他北哥就要暴走了。
    “院長以前有個弟弟，車禍去世了，院長這麼些年一直都活在失去弟弟的痛苦中，少年的出現似乎填滿了院長心中的痛和空白。他和院長的弟弟當初出車禍的時候年齡相當，長相上也有點相似，院長辦公桌上就放著他弟弟的照片，去過他辦公室的人都知道。”
    陸北挑眉，“你形容一下那個少年。”
    青年皺著眉頭回憶，“那少年很好看，至少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電視上的小鮮肉都比不上。還有一頭很漂亮的長發，這年頭留長發的男人很少，留長發還很好看的男人更少。少年精致得就像從畫中走出來的一樣。他還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像是綠寶石。那時候我們還以為那孩子是戴了隱形眼鏡或者是混血兒，現在看來，他就是個妖怪！”
    微微發顫的聲音中是深入靈魂的恐懼和恨意，恐懼比恨意還要濃厚許多。
    楊絮狀似艱難地咽了下口水，“這裏會變成這樣……都是那個少年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