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出去後找到了自己的包廂，他特地選了一個帶床的。正巧，離蕭毅的包廂不是很遠。
    外套也沒脫直接撲倒在柔軟的大床上，閉著眼待了一會，也就一會，很快就摸出手機開始在網上查有關蕭毅的資料。
    從前他對蕭毅的了解僅限於在電視或者廣告屏以及雜誌上掃到過幾眼，或者是聽別人說起過，沒有什麼深入了解。甚至都沒有去主動想過也許有一天他拍電視劇的劇本可能來自蕭毅的工作室，又或者是跟蕭毅工作室的演員合作。
    倒是有想過不知道這樣的人會有什麼樣的願望或者欲望，有沒有可能某一天晚上他在接任務的時候就接到蕭毅的。從這點來說他還是挺敬業的。
    不過像這種看起來應該思想還比較健康的成功人士，可能沒那麼多遙不可及甚至不可言說的願望。
    網絡上能搜到的大多是長篇大論的溢美之詞，還有論壇貼吧上的各種美照。真要找能算得上負麵或者帶有抱怨情緒的評論意見，多是因為他息影而感到難過和遺憾的言論發表。
    陸北翻身坐了起來，靠著床頭沉思。
    來這個時代這麼長時間，能引起他興趣的人沒有幾個，嚴格來說目前就隻有那位從未謀麵的幽冥司大人，現在又多了一個蕭毅。
    蕭毅是個生意人，他們以前也沒什麼接觸，就是今天的一麵之緣，按理說也沒什麼，可他就是被吸引了。蕭毅帶給他的感覺很不一般，但又說不上來具體不一般在哪。是氣質還是言談，好像都有點，但又不隻是這樣。蕭毅長相沒得挑不用說，但陸北自認不是那種膚淺到隻看臉的人。
    同時這種“吸引”似乎也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那種“喜歡”或者“感興趣”，隻是一種類似於在發現某件自己不理解卻又想了解的事情時，一種本能的想要探知的衝動。
    不用別人說，陸北自己都覺得很荒唐，他為什麼會對一個第一次見麵的人生出這種古怪的感覺？之前他晚上接的任務中有個人全程都帶著墨鏡還用一塊三角巾遮住了下半張臉，他都一點沒好奇對方是不是長得慘不忍睹還是臉上有鋼戳。
    蕭毅跟他一樣，甚至還沒有他“特別”，他可是死過一次的人，雖然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以此來顯示自己和別人的不同，但是都比不上他不理解自己為什麼會想要知道更多有關對方的事。
    如果在今天之前有人跟他說有一天他會遇到一個對他而言有吸引力但又具體說不出是在什麼地方，簡直可以算是莫名其妙生出的好感，那他絕對會說這人瘋了。
    陸北放下手機悶頭睡覺，這種明顯自己在這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麼並且也沒有任何實際作用的事，他真不應該浪費時間。
    迷迷糊糊中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鈴聲在一片寂靜中突兀地響起。
    陸北的眉頭下意識皺了起來，他睡得很不好，甚至可以說一直沒有完全睡著，半睡半醒的狀態讓他格外疲累，這會也完全睜不開眼睛。但手機卻鍥而不舍地響著。煩躁地咒罵一句，睡眠質量不佳加起床氣讓陸北發自內心地抱怨為什麼這時候手機的電量還那麼充足。如果不是因為他現在還不在“有錢人”的行列裏，需要省吃儉用，他一定會直接把手機給摔了。
    “喂。”
    “北哥哪呢？”
    “睡覺。”
    “到酒吧來睡覺，也就你做得出這種事。”
    陸北揉著亂糟糟的頭發坐起來，眉頭的結打得死死的，“那是因為我潔身自好，不會像你那樣隨便找一個看得還算順眼的就滾到一塊去。我們雖然跟一般人不同，但也隻限於在做任務的時候，沒有任務做的時候我們就跟普通人一模一樣，要是真染上了什麼病同樣很糟，一樣會死，這你知道吧？”
    帶著起床氣的陸北通常有點毒舌。
    “吼！拜托！我入行比你早多了，怎麼可能不知道？雖然我選擇對象的行為看起來有點隨意，但是我保證，上床的時候一定做好安全措施。我還想活得久一點，你知道我家裏是九代單傳，雖然我跟我家老爺子相處有很大問題，但我還不想讓他斷子絕孫，沒到這份兒上。”
    聽著楊絮頗有活力還絮絮叨叨的話語，陸北就知道估計今晚的“獵物”讓楊絮體驗非常好，他還這麼有活力不是因為對方讓他不滿意所以沒做多久，楊絮自製力不錯，再加上時間關係，即便是即興出來獵豔一晚上也不會超過三次。心情好就證明這一晚他很喜歡。
    “下次見到伯父我會向他轉達這一番話，他聽後極有可能感動得痛哭流涕。”
    楊絮冷笑，“這可不好說，他看重我不過是因為我是他唯一的兒子，那一點可笑的血緣感作祟。實際上他在我身上投放的注意力還不如他放在生意上的百分之一，你知道的，不然我當初也不會發生那件事，如果不是因為被選中成為擺渡使，老頭子已經絕後了。你現在也聽不到我動聽的聲音。”
    “行，你再怎麼說都行。現在是不是可以回去了？”陸北抬手看了看時間，這個時候回宿舍他還能睡兩個小時。
    “可以！回去！這就回去！我在酒吧門口等你。今天你是得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下午抽時間，我約那個導演朋友，我們見一麵，雖然這事兒內定，不過你的精神麵貌也得看得過去。另外明晚還要見幽冥司大人，還是你的第一次，這比什麼都重要。”
    陸北本來還因為被打擾睡覺而有些煩躁，這會聽到楊絮一句“你的第一次”，莫名就覺得很喜感，也很直接地撲哧一聲笑了。
    楊絮還以為陸北是在笑他又在說幽冥司大人巴拉巴拉巴拉，撇著嘴不爽了，“你別把我的話當笑話，等你見到他本人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
    陸北不置可否，掛掉電話後起來簡單洗漱一下就出來了。路過之前不小心闖進去的包間時下意識地轉頭看了一眼，這一次門緊緊關著，也不知道裏麵的人還在不在。
    兩人在酒吧門口碰麵，楊絮靠著牆壁，習慣性地抽著事後煙，見陸北出來之後還遞給他一根。
    陸北熟練地接過來，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發現的第一個好東西就是煙。原本覺得這個味道很讓人受不了，但是現在他反而能夠理解為什麼有那麼多人對這東西欲罷不能。
    夜色微涼，楊絮喝了點酒，為了讓自己清醒點，至少回家的時候身上的酒味兒不要那麼重，不是為了他家老爺子，他還有個妹妹，是他母親去世前收養的，一個小姑娘。所以兩人選擇步行一段路程。
    楊絮一邊走一邊瞧著身邊的陸北，看著對方抽煙的動作，並不熟練，但是有點癮頭。
    “真的很好奇你以前生活在什麼地方，你明明很有本事，但是很多生活常識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香煙。北哥啊，你從來沒跟我說過你以前的事，來曆、背景，都跟我講講唄！”
    陸北撇了下嘴角，“誰都有過去，我們現在認識，以後還是好兄弟，這就夠了，我的過去跟我們的交情沒什麼關係。”
    “哦哥們！你知道你逃避問題的借口多拙劣嗎？”楊絮像是抓住了陸北的小辮子一樣洋洋得意，“以前的你絕對不會把什麼‘好兄弟’還有‘交情’這一類的話掛在嘴邊。你說這樣說出來就像吃了臭豆腐。”
    “我說出來你也可能不信。”
    “不，你說我就相信，真的。”
    可能是因為今晚這一場感覺不錯的性愛，也可能因為喝了點酒，楊絮表現得比平時更加執著以及……煩人。
    陸北摸了一把下巴，“你對曆史了解多少。”
    楊絮噘著嘴，“你這個範圍也太廣了，說個具體時期。”
    “萬年前。”
    “……你知不知道就在現在的科學技術範圍內所了解到的萬年前的曆史很多都是臆測，絕大部分都無法得到證實？說白了，能找到的最具體的信息都是出自後代的野史，幾乎找不到真正屬於萬年前的東西或者文獻資料？別說我不是專門搞這個的，就算是，你覺得我能了解到什麼？”
    “等什麼時候你了解到了那些東西我在跟你說說我是從哪來的。”
    楊絮頗為無奈地一抬手，“拜托！我知道你是學曆史的，但你不能用這個……”
    “巴拉巴拉巴拉……”陸北毫不客氣還帶著點諷刺地打斷楊絮的話，“你事後話嘮的毛病真得改一改，不然以後想找個人定下來都男。有多少女人……或者男人，能接受自己的愛人在做愛之後秒變唐僧？相信我，真要是有這樣的人，就會變成你受不了他。”
    “我事後話嘮，也比你沒‘事’好吧？不是我說你，你要相貌有相貌，要學曆有學曆，演員當好了也很賺錢，怎麼就對感情的事一點興趣也沒有？感情就不說了，成年人，總是有欲望要發泄的吧？”
    陸北哼笑一聲，懶得跟楊絮進行這毫無營養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