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他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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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白沙拿著溫熱的毛巾給裴靜擦臉,看到他眼球在眼皮底下滾動。這是人要醒來的預兆,可惜裴靜遲遲不醒。顧白沙用手探了探裴靜額頭的溫度,不燙。醫生檢查的各項也是正常。
這兩天顧白沙親力親為的照顧,熬得雙眼通紅,胡茬支棱。他並不覺得累,隻感到我能為力。抬眼看看吊瓶,今天的輸液已完成,熟練的拔掉針頭再用棉球按住。一旁的管家看了隻是歎息。
顧白沙很難形容現在的感覺,難過是當然的,也不隻是難過。看著沒有生氣的裴靜,顧白沙的心是空的,隻有軀體機械的動作。腦子了隻有一個念頭——就這麼守著,守到天荒地老。
他唐金瘡的另一邊,輕輕把人摟進懷裏。
兩宿沒睡,很疲累,很快就有了睡意。
……
豪華的宴會廳,來來往往的人,男人西裝筆挺,女人花枝招展,三三兩兩,笑語晏晏。
顧白沙太熟悉這種場合了,一場典型的商業聚會。一般這樣的宴會領頭都是商業巨鱷,他仔細看看周圍,發現居然都是生麵孔。他狐疑的看看四周,看到一個花拱門,最前麵的牆上掛著百年好合的字樣。
原來是婚禮現場。
他心裏的疑惑越來越大,最近他沒有接到類似邀請。而且他能出席的圈子,他自詡能認出大半,這裏的人他卻一個都不認識。
對了,他不是在睡覺麼,還有裴靜。
……裴靜呢……
現場突然安靜下來,想起舒緩的鋼琴曲——婚禮進行曲。
大門緩緩打開,一對新人從暗處走來。群眾紛紛讚歎珠聯璧合。
顧白沙想可能真是金童美女。不過他現在沒心情看熱鬧,他要搞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最重要的是找到裴靜。
信任緩緩前行,一步步越來越靠近顧白沙。
女兒臉上遮著紗看不清麵容,但那個男人……
顧白沙定定的站著,看他們與自己擦肩而過。他雙眼瞪大,那個男人是——裴靜。
冷靜,冷靜。顧白沙一遍遍默念。
這事哪哪都透著蹊蹺。他本應在房間裏睡覺,莫名其妙就慘叫了一場婚禮,而且新郎是裴靜。
他仔細觀察每個人,他們的表情鮮活,不像一絲作假。台上的司儀粘著千篇一律的婚禮祝詞。有一個中年男人被邀請上去講話,應該是裴靜的父親,言語都是對兒子成家的欣慰。而後就是新娘的雙親講話,祝福的同時又是對女兒的不舍,又哭又笑。顧白沙覺得這就是一出鬧劇,他和裴靜才是一對呢,外人看什麼熱鬧,他隻是緊緊盯著裴靜。
顧白沙發現裴靜表情木木的,沒有悲傷,沒有喜悅的空洞。他想衝上去問問裴靜,怎麼了。想好好疼他,寵他,讓他快樂。他控製不住的往台上走,這場虛假的婚禮本就不該發生。扒拉開一撥人,有扒拉開一撥人,他想著裴靜邁進,可始終不能抵達,眼睜睜的看裴靜走完這荒唐的婚禮流程。
新人們隨著牧師起誓,新娘高興的說我願意。輪到裴靜時,牧師問了兩遍,他依然木木的乜有反應。當牧師問到第三遍時,顧白沙看到裴靜原本絕望的眼神變得灰敗,他輕啟雙唇……
“砰”的一聲巨響。宴會廳的水晶燈毫無預兆的掉落……
顧白沙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是自己的房間。裴靜正躺在他的一側,呼吸平穩。夢裏那錐心的疼,在看到裴靜後有減緩。他輕輕撫上裴靜的臉,還處於失去裴靜的心有餘悸。
他愛裴靜,一見鍾情的熱烈,又有中日久生情的深厚,這種深厚讓他自己也驚訝不已。
嗓子有些幹,他下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溫熱的水流過喉嚨緩解了那緊繃得情緒,他呼出口氣。不管怎麼樣,現在裴靜就在自己身邊,他有能力,也必將保護裴靜不再讓他出現絕望的表情。
夢就是夢,當不得真。
哪怕是有所預示,他也不會讓它變成現實。
盡管知道裴靜是昏睡,他依然輕手輕腳,生怕打擾到床上的人,習慣性的給裴靜捏捏被角。不起黯然對上裴靜的雙眼。
顧白沙見人醒過來,一喜。
仔細一看又不對,裴靜空洞的眼神跟夢裏那雙灰敗的雙眼重合,滲出娟娟的眼淚。
顧白沙感覺有一雙粗糙的大手反複揉搓他的心髒。他一把把人抱進懷裏。
“小靜,小靜。我在呢。”
裴靜眼珠轉動,好一會才感覺到真實。
“白沙”。聲音暗啞。
“嗯。我在呢。我在呢。”
顧白沙定定看著眼前人,又把人揉進懷裏。
好一會,裴靜才漸漸恢複清明。
“我們吃點東西,好不好?”
“……嗯。”
兩天沒吃東西的肚子咕嚕一聲響,裴靜難得的紅了臉。
簡簡單單吃了碗清湯麵,胃裏一陣熨帖。許是吃的太急,裴靜額上微微出汗。
顧白沙心疼的給他撫順黏在額上的頭發。
“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了嗎?”
放以前,顧白沙願意等,等裴靜自己主動提起。現在看來不行,這已經對裴靜的身體造成損害。
裴靜頓了頓,開始講述他的夢。
起初他講少年和小孩,顧白沙聽著也沒找到結症所在,知道裴靜說夢裏他還結婚了。木事一遍遍問他願不願意,他直覺這不能說願意。總覺得應該有個很重要的人在等他。他環視一周,大家都在笑,都祝福他,都在逼他。
他好像從未逃脫過。
然而,那個比他的人到底是誰?
“砰”的聲,他被拋出夢境。良久他的心還墜在那邊。
顧白沙震驚於他的夢,兩人經曆了同一個夢,卻不能觸及對方。沒那個人能幫他們,他們成為他們成為自己人生無奈的看客。一想到裴靜當時的眼神,顧白沙的心就被揪起。
他想著那天還要去老道士那裏一趟。
之後兩人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沒有詭異的夢魘。
搬到這裏後,距顧白沙上公司較遠,來回非常麻煩。可他不放心裴靜。
“我不是小孩子了。”
“……我還是不放心,我不在你肯定不按時吃飯。”
“我會愛惜自己的身體。”
“現在你的身體也是我的了,我怕你虐待他。”
“……”
“要不,我去速食店。”
“……隻能這樣,去那裏最少吃飯方便。”
隨後顧白沙特意打電話叮囑張遠讓裴靜按時吃飯,裴靜在一旁聽得翻白眼。
平凡的日子就是舒心,還有讓人欣喜的是速食店開業幾個月就收回了投日,用張遠的話說現在坐等收錢。
張遠看著是個溫吞的人,但做生意上雷厲風行,當即決定再開一家,連地點都選好了。裴靜看他說的眉飛色舞,也燃起了那麼點鬥誌。
“嗯。我們要做成本市最大的餐飲連鎖。”
兩人笑嘻嘻。很快投資了第二家店。
好不容易閑下來的裴靜,又開始變得忙碌,顧白沙一問才知道怎麼回事。
“呀。我家小靜要成大富豪了,到時可不能嫌棄我。”
裴靜被他調笑也不惱,他知道自己跟張遠就是小打小鬧,哪能正顧家比。
裴靜對金錢很淡薄,就上次受了徐新芯的刺激。現在他小有存款,不再著急。
算來他跟顧白同居也有大半年了,兩人除了偶爾親個嘴,始終沒有進一步。
這段戀情,顧白沙走得小心翼翼,裴靜走的淡淡默默。連草係張遠都笑話他們這是準備柏拉圖呢。
裴靜知道顧白沙在等他,有幾次裴靜無意撞見顧白沙在自己解決。裴靜覺得自己挺可恥,答應跟人在一起,又晾著人家。說得好聽是矯情,說得不好聽是當了婊子還立牌坊。
沒辦法。
裴靜心裏藏著事,藏著人。
他越來越頻繁的想起夢裏的男人,有時候明明是顧白沙陪著他,他卻看到是那個男人,而且一件事他總覺得莫名的熟悉,好像他曾經曆過,又肯定沒有經曆過,他二十幾年的人生裏除了父母隻跟顧白沙這般親近過。
顧白沙舉著兩個冰淇淋,讓他一邊嚐一口,問他喜歡哪個。
那人也舉著冰淇淋讓他咬,問他喜歡哪個。重疊的情景,不同的冰淇淋,一個昂貴,一個廉價。
兩人周末去爬山,坐在山頂閑扯,歲月靜好。顧白沙慢慢靠近裴靜,兩人的唇馬上就要黏在一起,裴靜又看到了那個男人。
他也在山頂,閑適的跟他聊天,不知裴靜說了什麼,對方滿心滿眼都是笑意,還用大手揉亂他的頭發,又幫他整理好。
他是誰。
他明明沒有經曆這些,又像切身體會。
他猛地推開顧白沙。
看都對方眼裏的受傷,“對不起,不是你想的那樣。”
顧白沙笑笑,摸摸他的頭,“沒事,我等你。”有親昵的用鼻子頂頂他的鼻子,“不要太久好嗎?”
裴靜看著他的眼睛沒說話。
最近裴靜的失態,顧白沙早就有所察覺,真是因為察覺他才心慌,他怕裴靜不喜歡他,一邊無法克製的想確認想得到裴靜,一邊又不得不看著裴靜為他們的愛戀愁苦,不敢逾越,生怕把人嚇跑了。
現在裴靜都開始懷疑自己跟顧白沙交往的初衷。或許他並不愛他,隻是把他當成夢裏的人。想靠近,想確認。
可是,那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