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荷》第一季《演火品天》第二卷：惘行即跑
    第十六章：歸納推理第一人（一）
    眾人聽後都搖了搖頭，完全沒聽說過湘夫人。隻有船長褚胤聽後頗感興趣。
    葉書宸翻出箱子裏的兩本書，一本是《山海經》，一本是《上古封神演義》，說道：“這兩本書裏都記載有關於湘夫人的故事。湘夫人是上古帝王舜的女兒，也就是說，是神的後代。”說著，葉書宸又翻出了一本書，說，“這是屈原的詩歌《九歌》，裏麵說的也是湘夫人。還有很多相關的記載，都證明了上古時代湘夫人的存在。”
    尤悟愈覺得逼走自己女朋友後，換來的是葉書宸的一個上古故事，心裏很不爽，便道：“然後呢？你約大家來，就是為了聽你一個古時候的神話故事？”
    “不，不是這麼簡單的。”葉書宸回答道，“我想說的是，我們在太平洋遇到的所有不可思議的事，都是源於這個湘夫人。”
    “什麼意思？”
    葉書宸擦掌道：“別心急，聽我慢慢道來，這一個月裏，我花了很多時間來追查這件事的。因為我覺得，整件事的大背景，就是長生島。我們在太平洋遇到的所有事，都是圍繞著長生島，所以我就用這個作為突破口去查。這個湘夫人，是舜的女兒，剛也說了，是神的後代。但是這個湘夫人，與一個叫湘君的凡人相愛了。這是神祗們禁止的，神祗們認為，神是不能與凡人相愛。但是湘夫人非常愛湘君，不顧神祗的反對，毅然要與湘君在一起，而且還約定了與湘君在一個地方見麵。神祗中的九嶷山山神知道了此事，就阻止了湘夫人。為了使湘夫人死心，不再和湘君見麵，九嶷山的山神就把湘夫人囚禁在一個島。但是湘夫人是神的後代，九嶷山神怕湘夫人會自尋短見，就把島變成長生島，島上的任何東西都不會死去，也停止了生長，就這樣一直長生著。後來九嶷山神打探到湘君要找湘夫人的消息，怕湘君真的找到了長生島，與湘夫人會麵。於是，九嶷山神就在長生島附近設置了防禦術，據說防禦術一共有九層。我所謂的‘據說’，就是從我這個箱子裏的書籍中提取出來的信息，你們不信可以來查看一下，我知道具體是哪本書哪一頁。我們遇到的烏鴉襲擊、鬼魂登船，就是防禦術的前兩層法術···”
    “等等，等等。”一向細心的褚舞聽明白了，打斷問，“那就是說，當時我們就在長生島的附近？”
    葉書宸回道：“不一定，因為據我調查，以往也有不少船隻遇到過烏鴉襲擊，但是沒有人看見過附近有島。我隻能說，當時，我們的確在長生島的防禦術範圍內。”
    大副本來並沒什麼興趣聽，但是覺得葉書宸作為偵探，斷估也不是在胡亂吹噓，便耐心地問：“那說不過去啊，我們也遇到了島，無罪島，會不會那個無罪島就是長生島？”
    “不。”輪機長鄒朋打斷道，“荷人說那不是長生島。”
    “荷人？什麼荷人？”眾人不解地問。
    船長終於也忍不住，發問：“我說鄒老先生，你好像一直在瞞著我們一些事啊！”
    大副閻虹卻罕見地幫鄒朋說話：“不是我說你，船長，你聽不出葉書宸說的，其實是和鄒朋之前說的是同一件事嗎？”
    葉書宸見大夥的偏見有些跑題，便做了個手勢，示意大夥先靜下來聽他說，然後道：“各位，請先聽我說，我知道‘荷人’是什麼意思，我弄明白了本華倫的身份，但是先請大家不要插話，讓我說完。”
    眾人見葉書宸的認真樣子，看來他是有備而來的，也都停下不再起疑。
    葉書宸接著道：“我現在使用的，是很多偵探都遺棄了的歸納推理法，這種方法在很多情況下都不適用，很多偵探用的都是演繹推理。歸納推理和演繹推理，是推理的兩大範疇。一個是熱門的，一個是冷門的。像我們熟知的福爾摩斯先生，使用得最多的也是演繹推理。歸納推理為什麼那麼冷門？因為歸納推理的意思是，把案情中的未知因素，歸納到已知因素的同一類中去，使未知因素有了可推導的方向性，進而繼續推理，屬於冒進式的假設，這種方法適用於一些案情屬於超自然現象、時間跨度過大、推理前提背景已經無法得以證明的案子。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眾人紛紛搖頭，完全不懂他要說什麼。
    葉書宸無奈地放棄了關於歸納推理的闡述，直言道：“好吧！我的意思是，隻要湘夫人的長生島真實存在，隻要這個大前提一旦成立，那麼，往後所有的事，都能解釋，都符合邏輯。”
    “如果不存在呢？”杜若問。
    葉書宸回道：“這就是逆推，如果長生島並不存在，我們就不會遇到鬼魂登船。也就是說，後麵的結果，證明了前麵的假設了。”
    “那長生島是真的囉？”杜若又問。
    葉書宸沒想到杜若這麼牛皮燈籠，頓了頓，道：“我隻能說，長生島存在的幾率，絕對不會是零。我們遇到鬼魂登船，也能解釋為，當時我們都陷入一種半昏迷半清醒的狀態，我們看到的鬼魂，可能是幻覺，又或者是某種未知的生物，外形像人，具備十分強的攻擊性。但是如果這樣解釋的話，就無法解釋本華倫的身份，也無法解釋無罪島的存在。無罪島是也是我們親眼目睹的。”
    杜若開口又想問什麼，但是下心想了想，覺得葉書宸的話蠻有道理，並不再作聲。
    葉書宸繼續說道：“也就是說，長生島的存在，引發了後麵一連串的事，包括我們的事。”
    葉書宸說著，又從箱子掏出一本薄書，道：“這本書叫做《荷人與我》，是我從黑市高價買下的宋朝留下的手抄本，原書已經被燒了。這本《荷人與我》，裏麵記載一個漁民出海，遇到風暴失事翻船，在瀕死間遇到一個島，島上的一個人救了他。救他的人，書中稱為‘荷人’。書中還記載，這個荷人，額頭上紋著黑色的荷花紋章。”
    眾人一聽，立刻回想起一個人，“本華倫？！”
    褚舞急道：“本華倫頭上也紋著黑色荷花的圖案！”
    葉書宸說：“很有可能就是他，請先聽我說完。書中記載，這個荷人，救下漁民後，又送了艘船給漁民，漁民就乘著船，回到了陸地。漁民回來後，就寫了這本《荷人與我》的書，並且把事情告訴了當時宋朝的帝王，帝王知道這個消息後，派了很多官兵去找這個島。找了很久沒找到，就用欺君之罪的罪名把漁民處死了。漁民的後代逃了出來，把《荷人與我》這本書加了一些後話，闡述了漁民的死因。後來這本書在宋朝火過一段時間，因為書中記載‘荷人與我，人無歲月’，當時人們認為，‘人無歲月’的意思是，人在島上不會死。宋朝的人就認為那個島就是長生島，所以那時有很多人也出海去找。”
    鄒朋急問：“有人找到了嗎？”
    葉書宸回道：“不知道，無從考證。我也是因為在這裏斷了線索，迷茫了好久。關於古時出海尋找長生島的書籍很少，這本《荷人與我》也是全世界僅剩三本的手抄本。但是我在網上查到，很多關於海上瀕死的人看見一個島的傳說。”
    船長問道：“既然你說線索斷了，那你之後是怎麼查的？”
    葉書宸看了一眼大副，得意地說：“我想起了閻虹說的話，他說本華倫會占星術，而且占星術很厲害，再加上本華倫頭上的黑色荷花紋身，我又有了突破口。我查到，在宋朝第三任皇帝，也就是1004年左右，趙恒登基那時。那時的宰相是丁謂、王欽若。這兩個人十分沉迷天書符瑞，他們仿照天竺的一種占星術，為趙恒占卜到最有可能爭奪到王位的人，並把那個人抓起來，以謀朝篡位為罪名，處死了那個人。那個人的後人，也受到了牽連。他們在那個人的後人頭上用燒紅的鐵，紋出黑色荷花的圖案，並通告世人說，頭紋黑荷的人，就是罪人的後人，如果有人看見頭紋黑荷的人，殺了他也不會判罪。”
    說著葉書宸又掏出一本書，“這些事就記載在這本書裏麵，裏麵有一個典故，典故記載了宰相丁謂的生平，裏麵提到，丁謂年老時，良心發現，認為這種占星術過於荒謬，手法過於殘忍，就把一個被占卜到的人的後人，送上了一個謎島，防止他被人殘殺。”
    葉書宸停頓片刻，用懸駭的目光，注視著船員們，道：“如果我沒猜錯，這個被送上謎島的人，就是本華倫！”
    杜若仍聽不明白，“可是你說的是宋朝的故事啊！”
    葉書宸解釋說：“我也說過了，隻要長生島真實存在這個大背景一旦成立，那麼這個人就極有可能是本華倫！我們不能一直用已有的知識，去解釋未曾見過的事物，這樣往往會碰壁。”
    船長不解道：“那如果你這個大背景不成立呢？我是說，你怎麼證明長生島真實存在？”
    “我無法證明，這隻是歸納推理的一種猜想。我箱子裏的書籍，全部都提及到長生島。我知道長生島這一說法不科學，但是，即使在這本西方的文著中，也提及了長生島的故事，並把長生島稱為‘費德勒綠洲’。”葉書宸拿出一本西方上古神話故事的書出來說道。
    傅罟聽得很入迷，順著葉書宸的思路，問：“那麼···你隻是解釋了長生島和本華倫，以及我們遇到的烏鴉和鬼魂的事，但是無罪島呢？怎麼解釋？”
    葉書宸回道：“我前麵所說的，連接起來，就是一個按照時間線發展的故事。先有湘夫人，然後有長生島，然後因為占星術，又有了頭紋黑荷的本華倫，然後又因為占星術，本華倫被送上了長生島。但是在我調查的過程中，我發現到，不止我一個人在調查長生島，還有一批手段極其凶殘的組織，也在設法調查長生島的事。很多本來記載著長生島的書籍，無緣無故地消失了，而且那些書籍的擁有者，也離奇地死去。後來我才查到，有一個叫做‘藏魂閣’的組織，一直在收集關於長生島的書籍。這也是我要求尤悟愈逼走她女朋友的原因，如果外人知道我們也了解過長生島的知識，很有可能導致藏魂閣的人找到我們。”
    尤悟愈不以為然，“我女朋友才不會出賣我呢！瞧你說的。”
    葉書宸指責他道：“拜托，兄弟！你才認識你女朋友多久？你們認識的時間點很危險好嗎？”
    尤悟愈皺著眉眼，“你怎麼知道我認識我女朋友不久？”
    葉書宸道：“從你們進入到圖書館以來，你們的種種行為和談話，都證明了你們認識的時間不久，並且證明了你女朋友的動機不純。例如你摟你女朋友的動作···”
    “停停停！”杜若立馬喊道，“能不能把話題放回到重點？我不想聽你怎麼推斷出尤悟愈是怎麼新交的女朋友，再說了，連我也看得出尤悟愈才認識他女朋友不久，舊戀人沒有你們倆那麼惡心好嗎？摟摟抱抱的！”
    尤悟愈一頭霧水地攤開雙手表示無奈，葉書宸搖了搖頭，接著說。
    “剛才說到，藏魂閣。根據我的調查，藏魂閣是一個國際犯ZUI組織，他們把目標鎖定到長生島，為了尋找長生島，他們不擇手段。藏魂閣組織的人，被稱為‘藏徒’。這和我們在無罪島上，聽到來自方紫盈的信息是一致的。藏徒在世界各地拐騙了很多成年男女，並且在太平洋的公海上填島。並把拐來的男女，關押在島上。我們登上的無罪島，隻是藏徒在公海上填的其中一個島。類似的島，藏魂閣還有好幾個。”
    船長褚胤問道：“我一直不明白，藏徒關著那些男女幹什麼？”
    葉書宸興奮地說道：“這個問題問得好，這個問題我也是頭疼過一段時間。後來我和王樂鐸警官溝通過，才明白了原因。正如我剛才說的，長生島四周布著九層防禦術，我們也親身見識過外麵的兩層防禦術的厲害。藏魂閣的人肯定也明白，硬闖這九層防禦術，必死無疑。所以，藏徒就利用那些拐來的男女，騙他們上船，把他們送進防禦術裏麵，來試探防禦術的厲害，從而尋找破解防禦術的辦法。說白了，那些被拐來的男女，是用來試探防禦術的‘白老鼠’。而且，我們當時遇到的黑船，其實船上麵的人，也是被拐來的男女，他們也是被用來試防禦術的白老鼠。”
    眾人聽到這裏，才恍然大悟，不禁有點頭皮發麻。
    葉書宸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歎了口氣，說：“其實，還有一件事，我覺得···應該告訴你們。本華倫其實錯了。”
    褚舞聽到此話，有些憤怒，急問：“什麼錯了？”
    葉書宸解釋道：“你們不覺得忽略了一點？就是無罪島上的女人們，為什麼穿著同樣的服飾？”
    “為什麼？”眾人急問。
    大夥一直以來都很想明白這個原因，特別是大副閻虹，他被這件事困惑了整整一個月。
    葉書宸咬了咬嘴唇，不忍說道：“那是因為藏魂閣的人很狡猾。藏徒其實一早就知道本華倫就是荷人，這就是我剛才說的逆推方法，證明了本華倫就是荷人。藏徒逼所有拐來的男人女人們，穿上和藏魂閣一樣的服飾，用來擾亂本華倫的視覺判斷，使得本華倫以為，無罪島上的所有人都是藏徒。因為藏徒明白，如果本華倫知道闖入防禦術的黑船，上麵的人是無辜的人，肯定會幹擾，就像本華倫救我們一樣。藏徒索性就讓男人女人們穿上藏魂閣的服飾，來騙本華倫。所以···本華倫以為那艘黑船上的都是藏徒，見到藏徒駕船硬闖防禦術，沒有去救，而且選擇來救我們。但是···如果本華倫選擇去救那艘黑船的人，就救不了我們，所以···我覺得···也不能太怪責本華倫，他也救不了所有人。他應該是在和我們一起登上無罪島後，才明白了這點，於是···”說到這裏，葉書宸不禁搖了搖頭，“他沒有選擇救自己···他明知道鴉毒的解藥在哪裏，但是他在登島後，一直沒有去拿解藥，隻是把解藥的位置告訴我們，自己沒有去拿···”
    眾人沉默了，冬夜的福州圖書館內，鴉雀無聲，一片死寂。
    褚舞忍著淚水，嚐試駁言：“那隻是你的一種假設，對不對？本華倫不可能出錯的！”
    葉書宸安慰她道：“任何人都有可能出錯。這是我和王樂鐸合作推理，得出的結論。”
    “那你怎麼知道是藏徒逼男女們穿他們的服飾？可能那艘黑船的人，本來就是藏徒呢？”
    葉書宸其實不想說出來，但又苦於逼問，最後道出真相，“那時因為···王樂鐸他們找到了黑船，黑船上的喪屍，都已經不會再動了，死透了。被烏鴉啄傷中毒的人，隻能變成所謂的‘喪屍’一段時間，等體內的腦細胞完全死亡，他們就真的死透了。而且王樂鐸查出，黑船上死的人，都是前段時間無故失蹤的人。”
    大副閻虹反而喜出望外，急問：“那他們有沒有找到無罪島？”
    葉書宸回道：“我昨天還跟王樂鐸聯係過，他們暫時還沒找到任何一個島。”
    傅罟細想一番，問：“那···他們找到了黑船，有沒有找到展徵？”
    葉書宸此刻也搔了搔額頭，“這就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王樂鐸說，黑船上找不到展徵的屍體，而且他們也找不到島，展徵到底哪裏去了？”
    褚舞無心再聽，直言道：“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沒有的話，我想先回去了，餐館最近很忙。”
    褚胤聽後生疑，“今天餐館不是打烊了嗎？不用回去這麼早啊！”
    褚舞白了一眼褚胤，沒有說話。
    葉書宸怕她提前離開，急說：“請先不要走，我還有很多事要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