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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荷》第一季《演火品天》第二卷:惘行即跑
    第十三章:杜若的籌碼
    單熙號雖然總算回到了大陸,但正如大家所料,大副閻虹帶著水手,在登案的第一時間,就報警了。然而事情並沒有像大副所想的那樣簡單,海警聯合地理協會、考古學界、航海指揮中心等各大部門,都對單熙號無功而返的事實表示質疑,並臨時創立了專門調查組,展開了針對單熙號失蹤的6名船員的追查。
    令調查組瞠目結舌的是,回來的15個船員不但口供一致,而且連所有細節、時間順序、當時反應等等,都描述得非常清晰。調查組的工作人員當然不會相信船員所說的,遇到鬼魂登船之類的事,於是乎,調查組的成員對單熙號進行了徹底的搜查,卻依然沒搜到任何能證明船員們的證詞的證據。甚至有調查組的人員開始要求把船員們送去精神病所。
    城囂,車燈呼嘯,行人們都似找不到停留的時間,要麼繼續在青春中奔跑,要麼還在青春中逗留。
    審訊室裏,桌子兩邊,對坐著兩個人,一個是褚舞,一個是調查組的主負責人,王樂鐸警探。
    王樂鐸此刻非常苦惱,隻見他疲憊地一手撐著腦袋,一手轉著筆杆,苦思著怎麼找出桌子對麵的褚舞的證詞中的破綻。
    “警探先生,到底我們什麼時候可以走?你們都關著我們快5天了。”褚舞沒有脾氣地抱怨道。
    “你等等,讓我先捋一捋。不過我得先糾正你的說法,我們沒有關著你們,我們是拘留你們,而且根據相關規定,我們可以拘留你們48小時。並且我們正式開始拘留你們的時間,應該是從昨天上午8點開始算。”
    王樂鐸解釋過後,撓了撓頭,陷入了深思,片刻過後又言:“這樣吧,我再來重複一次你們所說的事情經過。你們出海的第十天,在海上遇到一個人,於是你們就救了他。然後這個人自稱本華倫···”
    “不是,不是。那個人是上了船後,過了很久才說他叫本華倫的。”
    “好吧。我再來一遍。你們出海第十天,遇到一個人···”
    “不是不是。”褚舞又打斷他,“是大副說了一個鬼故事,然後才遇到本華倫的。”
    王樂鐸表情十分窘困,問:“有關係嗎?大副他說不說這個鬼故事,跟之後的···好吧,算了,我再重新組織一次。”
    王樂鐸翻開筆錄,按照筆錄上寫的時間順序,開始複述一遍事情的經過。
    “出海第十天,閻虹在甲板上念詩,杜若受不了,開始抱怨。閻虹說了個鬼故事,然後傅罟見到海上飄著一個人,就敲鍾拉警報。你們停船把那個人救上船,然後褚胤以船長身份命令水手傅罟給那個人做人工呼吸,傅罟不幹,然後你給那個人做了人工呼吸。那個人醒後,說話方式和古代一樣,自稱灑家。然後水手尤悟愈開玩笑說自己是當今皇帝,被那個人暴打一頓,然後你們就把那個人綁在船舷上。”
    褚舞插話道:“是因為我們怕他又亂打人,才綁他在船舷的。”
    “行,行。”王樂鐸附和道,繼續複述。
    “然後你們經過一番商量,決定去追離你們最近的那艘黑船,想追上去了解一下那個人是不是從黑船上掉下來的。然後你們追上去了,發現那艘黑船烏燈黑火地停在海上。你們拉響船笛,那艘黑船也沒有回應。然後大副閻虹、雇傭兵莫多卡戈、雇傭兵展徵,三個人就登船上去那艘黑船,發現黑船上的人都變成了喪屍。真的嗎?喪屍?前麵的我都可以當真的,到了這裏,喪屍?”
    褚舞聳聳肩,“我沒親眼看到,反正閻虹和莫多卡戈是這麼說的,我又沒上過那艘黑船。”
    王樂鐸搖了搖頭,他已經審問過莫多卡戈和閻虹了,他們兩人對喪屍外形描述也是一致。
    王樂鐸舔了舔手指,翻開筆錄的下一頁,接著說。
    “然後,展徵被喪屍咬了,閻虹和莫多卡戈就逃回到你們船上,立刻調轉船頭就走,不顧展徵了。然後閻虹就開始發飆,質問那個你們救上船的人。那個人這個時候才自稱自己是本華倫,是這樣對吧?”
    “對。”
    “然後大副閻虹就命令水手尤悟愈搜本華倫的身,搜出一個蠟燭,一把刀,一張紙,一個藥膏,一串銅錢。然後閻虹發火,就把藥膏扔到海裏。接著你們船就受到幾百隻烏鴉的襲擊。烏鴉把閻虹啄暈在地,你們都跑回去船艙去躲烏鴉。然後傅罟又衝了出來,拿鐵棍打飛幾隻烏鴉,把閻虹拖了回來。然後傅罟又想去救被綁在船舷的本華倫,本華倫叫他點蠟燭,傅罟就點了。蠟燭一點燃,所有烏鴉都飛跑了,我說的這一段沒錯吧?”
    “沒錯啊!”褚舞爽快回道。
    “那行。”王樂鐸說,“接下來又有令我無法理解的了。然後那根蠟燭‘風吹不熄,水澆不滅’?有這麼神奇嗎?幹脆說蠟燭可以長燒不熄啊,那不更厲害了?”
    褚舞明白他話中的意思,直白回道:“反正就是這樣。你不信我沒辦法。”
    “好吧。”王樂鐸有舔了舔手指,再翻下一頁,說,“然後那根蠟燭雖然驅走了烏鴉,但是引來了海上亡魂,亡魂見到蠟燭,就以為你們的船是渡魂船,都遊上了你們船?這是第三個無法理解的點了。然後鬼魂上了服務員林智的身,林智自己把自己的頭給掰彎了?第四個無法理解的點了。然後服務員李致遠和大廚吳凖去搶救生船,李致遠被海鬼拖入了海底?第五個點了。然後吳凖爬回船上,搶過莫多卡戈的槍對著海鬼開了幾槍,然後被鬼上身,一槍把自己給做了?第六點。”
    褚舞有點不耐煩,直言:“你能不能不要帶著嘲笑的語氣?”
    “我沒有帶著嘲笑的語氣啊!我隻是在複述你們的證詞。那好吧,我不數你們證詞裏麵有多少無法理解的疑點了。然後大副閻虹醒來,開槍打鬼魂,打到了機工羅章身上,羅章掉進海裏。然後本華倫把蠟燭扔到海裏,所有鬼魂都隨著蠟燭跳進了海裏。然後你們遇到一個島,就上了島打算休息並且給船加油。發現島上的人都是女人。”
    “穿著古裝的女人。”褚舞糾正他說。
    王樂鐸搖了搖頭,繼續說:“穿著古裝的女人,這時候你們發現機工卓勝不見了。然後你們被女人們抓了起來。並且所有男性都被扒光了衣服,關在地牢裏。”
    “不是扒光,他們還剩一條底褲的。”褚舞又糾正說。
    “行,行。”王樂鐸無奈地搖頭,“然後你們三個女的發現女人們有說國語的中國人,你們跟她們解釋清楚後,她們就放了你們。你們回到地牢發現本華倫快不行了,你就給本華倫灌藥,不起效果。然後一個叫方紫盈的女人告訴你們,那個島叫做無罪島,是一個被‘藏魂閣’組織控製的人工島。藏魂閣囚禁了島上的幾百名女人。然後方紫盈帶你們去找到了本華倫最後給出的石碑線索,石碑上刻著,‘能披歃衣兄,最數君最輕;削血步蹇,博愛莫救卑微侯;丈草下笑,寸身猶壓九貉丘’。然後你們不敢救無罪島的女人,就自己回來了。所有事情的經過,是這樣對吧?”
    褚舞點點頭,回道:“是的,大致上沒錯。哦對了!我的項鏈很有可能就掉在無罪島上,等你們找到了那個島,救出被困在島上的人後,順便幫我找找我的項鏈,可以嗎?拜托了!那條項鏈對我來說很重要!”
    “對我來說,那6個回不來的船員更重要。”
    王樂鐸說完,整理好筆錄,就走出了審訊室。
    一直在審訊室外麵監聽的調查組成員陳白倉警官,等王樂鐸出來後,迎上去商議道。
    “前輩,接下來怎麼辦?”
    王樂鐸揉了揉疲憊的雙眼,一時心煩,教育了陳白倉一番,“什麼怎麼辦?你在警校教官怎麼教你的?看你慌的樣子!”後又覺的自己對新人要求過高了點,點了口煙,冷靜了一下,再問,“其他人那邊審訊得怎麼樣?”
    陳白倉無端被訓了一頓,甚是不爽,回道:“其他人的證詞都一樣,都說碰到烏鴉見過鬼魂,還遇到了個人工島。不過···”
    王樂鐸見他說話猶豫,又是一頓訓,“不過什麼?快說!拖拖拉拉的!”
    “不過那個船長要求見律師。”陳白倉膽怯地回道。
    “那就讓他請啊!他有這個權利,難道你還想剝奪他的權利嗎?讓他請!”
    “可是···他的律師有可能會幫助他公布他們的證詞。我覺得···會不會是那15個人···一起同謀,在公海殺了那六個人,然後一起編造了這個證詞···”
    “警校的教官是這樣叫你破案的?瞎猜?證據呢?哈?他們的殺人動機是什麼?他們15人中隻要兩人有過案底。而且當時他們應該在公海,拿什麼控告他們?”王樂鐸又再訓他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你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你的說法,他們也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們的說話,就是兩頭甩的情況,兩頭都不到岸!這樣的案子能拖上幾年!我們辦案靠的是什麼?證據!證據!!跟著線索走,跟著證據來,別一天到晚瞎猜瞎猜的。”
    說完,王樂鐸抽了幾口煙,頓了頓,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後對調查小組成員們安排任務道:“倉子安排船長聯係他的律師。小麗替我向領導申請幾個精神科的教授過來幫忙。婉燕等會在我審訊完那個偵探後,把所有的15個人都先拘留在同一個房中。動起來!不用幹活嗎?動起來動起來!”
    調查小組成員張婉燕對這個方法甚是不解:“為什麼···要關到一起?分開關不好嗎?”
    王樂鐸見張婉燕是女性,忍了忍嘴,沒用教訓的語氣,說道:“他們的證詞是按時間流水線來編排的,目前來說沒有關鍵的突破口。但是越完美的證詞,就越容易出錯。製造空間給他們交流,看看他們會不會修改證詞或者補充什麼。那個偵探葉書宸在幾號審訊室?”
    “3號。”張婉燕回答說。
    王樂鐸弄熄了煙,喝了一大口咖啡,繼而拿著筆錄,走入了3號審訊室。
    “你好,葉先生。”
    王樂鐸進來審訊後,鎖了門就道。
    葉書宸看到王樂鐸一副熊貓眼,就知道他這幾天一直在忙碌沒休息過,便說道:“警官您好像很迷惑的樣子哦!”
    王樂鐸早就準備好跟他玩心理戰,回道:“或者我們調換一下身份,你也能體會到我的迷惑。”
    葉書宸點了點頭,“也是。”
    王樂鐸坐下後,雙手放上桌子,十指合攏,看著他的眼睛,悠悠道:“我有一個疑問,或者葉先生能為我解答。告訴我,一個稱職的偵探,難道不是應該尊重事實,立根於真實、可解釋的場景中,進行符合邏輯的演繹推理嗎?然而,現在我得到的是,一個完全不符合邏輯的口供。即使這個口供,經過你們15個人不同的嘴,描述出來之後,仍然是一致的。可是也無法改變,這個口供不合邏輯的現象。對此,身為偵探的你,有什麼看法嗎?”
    葉書宸笑了笑,“這就是偵探與警探的不同之處。你看,警探是根據客觀的證據,進而摸索案情的可推導方向,從而一步步走近真相。而偵探不同,偵探是根據客觀的證據、以及主觀的潛在證據,先去假設一個真相,然後再進行探索性推導。說白了,警探追求的是真相,而偵探追求的是整個因果關係。我舉個例子,一個人殺了人,警探會尋找一切證明凶手殺人的證據,然後把凶手送上法庭。而偵探會偏向尋找,凶手為什麼殺人的原因,也就是殺人動機。這就是這個社會中,編製與非編製的區別。推理應該有自由性,不能局限於表麵,而缺乏想象。”
    “你是在暗示我···應該去了解為什麼你們會給出這個口供的原因?”
    “嗬嗬。”葉書宸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也是公事公辦,我沒有任何排擠社會係統的看法。我隻是在試圖讓你了解,推理的應用範疇,不隻是在邏輯這一個層麵。”
    王樂鐸感覺到自己的心理戰術仿佛不起作用,便好奇問:“也就說,不符合邏輯的現象,也可以進行推理?我很想知道你怎麼推理?突破口在哪?”
    “長生島。”
    葉書宸直言道。
    王樂鐸聽後不禁笑了出聲,搖頭道:“說實話,葉先生,本來我是想跟你多聊一會的,現在看來,我覺得沒有那個必要了。”
    葉書宸快言道:“不不不,警官,請先聽我說完。推理可以分兩種,一種是演繹推理,一種是歸納推理。兩種推理都會應用到假設。演繹推理的假設我想警官你已經非常熟悉了,但是歸納推理的假設,很少人用,我現在就是想要用歸納推理的假設性,來解釋整個事情。”
    王樂鐸並沒有打算跟他長談,整理一下筆錄,準備起身道:“葉先生,我辦案時間超過14年了,我非常明白你想要說的,我知道什麼是歸納推理的假設性,你沒必要跟我上課。”
    葉書宸用懇誠的語氣挽留他說:“警官,請聽我說一句,求你了,先聽我說完!”
    葉書宸的堅決態度,打動了王樂鐸。王樂鐸頓了頓,半起的身子,又坐了下來,“說吧。”
    葉書宸說:“歸納推理的假設性,就是把未知量,先歸納成為已知量,再進行推理。現在在我們的口供中,是否真的存在長生島,是第一個未知量。這世上是否真的存在鬼魂,是第二個未知量。這世上是否真的存在上古神話的法術,是第三個未知量。把這三個未知量,歸納成已知的,也就是說,如果,真的存在長生島,真的存在鬼魂,真的存在法術的話,那麼我們的口供證詞,就完全成立了。”
    王樂鐸的臉上並無驚訝,反而繃緊了麵肌,說:“葉先生,你知道這個審訊室裏是有語音錄入功能的嗎?你剛才的話,我可以把它視為你散播謠YAN的證據,請你以後說話,謹慎一點。你有言論自由,但你沒有散播謠YAN的權利,懂嗎?我建議你最好也請你的律師過來。”
    王樂鐸說完,起身走到審訊室門口,打開門後,補了一句,“順便說一下,你知道為什麼那麼少人用歸納推理的假設性嗎?是因為它不適合真實世界。”
    十分鍾後,單熙號的15名船員都被帶到同一個拘留房中。
    房中,15人中有不少人開始抱怨。
    “真後悔說了這些情況出來。”
    “或者我們說遇到海盜,海盜殺了我們6個人,我們跟海盜打鬥一番後,才逃命回到這裏。這樣的話,我們的事跡還能被媒體宣揚一番呢!說不定人們會把我們視為英雄。”
    “烏鴉襲擊那時,除了我都沒看到有第二個人出來,還英雄?”
    “我們答應過無罪島的女人們,要回去救她們的!怎麼能隨便編一個故事出來就算了?”
    “那你有什麼好法子?”
    “我覺得我們應該第一時間再招募一批雇傭兵,打回去無罪島!”
    “現在事後諸葛亮有什麼用?”
    “我聽說現在媒體很關注我們這件事。”
    “你聽誰說的。”
    “一個審問我的警官說的。”
    ······
    一向多嘴的杜若,此刻反而一直沉默著,沒有作聲,隻是在百無聊賴地玩弄自己的長發。
    細心的褚舞看出了杜若有問題,擔心地問道:“杜若,你沒事吧?”
    杜若一下頓醒,結結巴巴回道:“沒···沒事啊,隻不過···有一件事···不知道該說不該說···”
    “都現在這樣了,有事就直說啊!”水手金城觀急道。
    杜若一臉尷尬,猶猶豫豫地說道:“我···那個···你知道的,作為探險隊的記錄人員,總是抬著個攝像機走來走去,很麻煩,很累的···所以···我在出發前···我知道這樣做不好,我也知道你們肯定會反對的,其實我並不是想監視大家的生活,不是想偷偷摸摸的,隻是···這樣做會方便一點···”
    大副閻虹聽得一頭霧水,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我···”杜若緊張地刮著指甲,膽怯地細聲道。
    “我···在船上裝了針孔攝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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