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雨雪晴霽 第106章沒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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羲城作為頗負盛名的“美食城”,最最出名的就有兩個地方。其一就是烏魯魯,其二則是與之相對坐落於西北角的“包羅萬象”。
烏魯魯既是羲城的獨特招牌,自然要以區別於其他地方的特色花茶技藝聞名。而包羅萬象則如同它的名字一般,以精致周邊城市乃至全國經典吃食而穩穩立於羲城美食榜。
無論什麼時候,包羅萬象的大門口都有幾位麵帶微笑的迎賓服務員,熱情地招呼著各位慕名而來的食客。這不,就有這麼一位眼尖的服務生,很快就看見一雙小腳型的皮靴從角落裏的一輛車內探出,連忙加快腳步迎了上去……
其實,羲城也並沒有潘家老二想象的辣麼大。特別是對於那些頗為講究的人來說,能去的地方還真不是太多。這不,諸路大神兜轉一圈之後,一個不小心就又齊聚一堂了。
瞅瞅那大堂裏,一進一出兩隊氣氛迥異的人馬眼看著就要不期而遇,一出好戲即將上演。
“魂淡薯薯倒是說句話吖……”突然被提高分貝的童音拖出綿長的埋怨,也不管人家耐不耐煩繼續質問道,“人姐姐到底會不會來嘛!”
這隻頂著個鳥窩頭的小肉團,就是萬俟玨無疑了。此刻,她的臉上寫滿了深深不悅,嘟得老高的小嘴“哼唧”著並不太能聽得分明的詞語,抬腳就想往前頭那位冰山臉男人的小腿踹。
至於她身後那對很不厚道的夫妻,她根本懶得搭理。直接就給無視掉了那些被他們肆無忌憚拋灑出來的狗糧。
前頭的男人不動聲色地邁出個大步,輕鬆躲過了身後之人所下的“黑腳”。但是,其周身散出的低冷氣壓並沒有因對方的小脾氣而有所收斂,隻沉默不語地繼續著自己前行的腳步。
哼!什麼嘛!薯薯到底在生哪門子的悶氣啊。都一個上午了,愣是連一個眼神都沒有賞給人家。
萬俟玨不理解他的計較,也就搞不懂他的糟糕心情。故而,自覺無辜被冷落的她終於受不了他的冷暴力了。小粉鞋用力一跺,扯著嗓子就不管不顧地大喊道,“薯薯到底為什麼不理人家啊?!”
哎呀,這隻小破孩兒還好意思問為什麼!
男人突然就站定了,而毫無心理準備的小肉團因著刹車不及時,直突突便給撞在了他的大腿上。前者強忍著幾欲爆發的盛怒,恨恨瞪了她一眼,仍舊沒有隻言片語,轉而繼續著高冷徐步前行。
其實,說到底也沒有多大點兒的事。無非就是清早的那壺愛心花茶,他紮紮實實隻喝了那麼一小杯,其餘都被小肉團拎壺躲房間裏偷喝去了。終於,在聲聲咆哮中,硬是將整壺茶喝得一滴不剩的小家夥才挺著個滾圓的肚皮走了出來。將空壺交給臉色極黑的男人之時,還非常厚顏無恥地補充一句,“薯薯必須聽姐姐的話哦。說了一杯就隻能是一杯,懂不?”
懂她個舅舅!當然,她不可能會有此親戚。男人怎麼會不知道,她就是在故意報複他昨日的計劃露餡。沒錯,他心裏僅有的那麼一丟丟內疚在那一刻被磨滅得幹淨,真真是點滴不剩了。
嗬,別說搭理她了,若非心裏還有著自己的計較,他根本就不想見到她!
再說迎著他們走來的那隊人馬,其實就是一對情侶模樣的男女。風度翩翩的男人西裝革履,一頭短發梳得油光水滑,精氣神很足的樣子。與其腳步和諧,親昵挽著他手臂的長發女人僅僅上了淡妝。偏偏那精致五官散著嫵媚的氣質,教任何男人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嗯?”走在萬俟玨前頭的那個男人再次頓住腳步,微微側首看向他們的時候,一對柳葉眉挑出了淺淺困惑。
這個氣息,很熟悉!
“你!”
在他那無波無痕的目光掃過嬌媚女人的時候,她突然失聲驚呼,雙手更是緊張得快把人男伴的西裝給抓爛了。
隔著幾層衣物,後者同樣被她的長長指甲給嵌出了尖銳的疼痛,當即悶哼一聲。在他極為不悅地扭頭看向她的時候,卻見對方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層薄薄的虛汗,驚恐萬分的樣子,連忙順著她目光看去。在清楚來人樣子的瞬間,心頭竟同樣“咯噔”了一下。
不過,他掩飾得很好。隻端著鎮定收回目光,很是擔憂地看向自己的女伴,關切問道,“曦語哪裏不舒服嗎?”
“沒什麼……”略略搖了搖頭,這位程家大小姐,程曦語刻意壓低了聲音作出解釋,“他……”
“看什麼看!醜女人竟也敢覬覦魂淡薯薯?”
一聲奶聲奶氣的嬌喝貿然打斷了他們的交談,抬頭挺胸的萬俟玨不知什麼時候跑到這幾個大人之間。奈何現實太過殘酷,任她再如何努力也遮擋不了那個女人的視線,人一下子就變得不好了。
哼!這些大人實在太過分了!沒事長辣麼高幹什麼吖,知不知道寶寶她很憂傷啊?
不過,她的淡淡失落還不及心底,整個人突然就淩空而起。待她反應過來,才後知後覺原來是被許家的魂淡薯薯給抱在了懷裏。當時就於心裏哈哈笑得得意,哼哼,這下身高補齊了,看那個女人還怎麼盯著姐姐的薯薯!
“覬覦?小屁孩斷奶沒有啊,擱這兒裝大人?”
程曦語同樣被其男伴擋在了身後,後者居然完全不顧形象身份地同人家一個小孩較上了勁兒。
小肉團立馬白了他一眼,爭鋒相對地懟了一句,“嘁,不要臉的還不是在寶寶麵前裝大人!”
哼,但凡想要欺負姐姐的,都必須用手段對付!
萬俟玨原本就沒有打算放過這個男人,特別在看到許家薯薯思索之色的瞬間,清澈的大眼睛裏瞬間閃灼出狡黠的光彩。小腦袋貼上低聲說了一句“我幫你”,雙手就摟上了人家的脖子。
在身後男人準備還口之時,她突然扭頭看向不遠處這個讓她極討厭的對手,童音卻帶著笑又是一語,“喂喂喂,秦家那個誰,寶寶看你的頭頂綠光繚繞呐。嗯,還真是大吉大利啊!”
這到底是誰家的小屁孩,小小年紀居然這般毒舌!
秦家這位程曦語的男伴,毫無疑問就是秦雨軒了。想他是多麼驕傲的一個男人啊,如何能忍受被這麼一個小屁孩三番兩次地侮辱?
“大人說話,小孩插什麼嘴!沒教養!”當下的秦家公子情緒特別激動,恨恨就剜了她一眼。可奇怪的是,他在下一秒就控製好了情緒,換作了輕輕嗤笑,“你家大人難道都沒有教你做人要有禮貌嗎?”
她家大人?嘿,人夫妻倆這會兒正在大堂的另一邊角落不亦樂乎地玩著自拍合影,哪兒有空搭理一個無名小卒的叫囂。
“啊,薯薯有聽到大人在說話嗎?沒有吧。寶寶隻好像有聽到一條汪在麵前吠得賣力。”萬俟玨用肉肉的手背掩著嘴“嘻嘻”笑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忽閃忽閃著探究,“到底是主人家調教得好,居然能說些人話哩。”
她臉上的高傲並不似尋常孩子,直教吃癟的秦雨軒短暫一愣。一大團濃雲般的狐疑閃過眼底,遲遲才沒入瞳孔深處。
回神之時,又看到那雙眼睛布滿了嘲笑,細細的淺眉微微揚起,仿佛在肆無忌憚地譏誚他跳梁小醜般的存在。於是,才壓下的那股莫名邪躁的心火,“噌”地一下從心口躥到了大腦。他像失了理智似的,抬手就準備給人家一個嘴巴子。
遺憾的是,他的進攻被小肉團身下的男人一個抬手就穩穩擋住了。已經被抱到另一邊的萬俟玨絲毫不懼地啐了一口,撒潑耍賴起來,“你個秦家的小人!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個大男人居然動手打小孩,好不要臉!”
又一句“不要臉”落下,秦雨軒的眸光立時變得異常寒涼。正準備再次動手,卻被身後的程曦語拉住了,“阿軒,他們是帝城的人……”
“哦?這麼說來,曦語認識?”他同樣將聲音壓得極低,幾乎是僅他二人能夠聽到的分貝。
程曦語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繼續勸說道,“曾經見過一麵,別招惹他們。”
……
似有所悟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秦雨軒抬眼瞪向那個小屁孩,眉宇間卻不經意間流露出了高人一等的不屑。
“哼,大人不記小人過。本公子懶得和你一個小屁孩計較。”
“嗯嗯,寶寶知道你就是一隻巨大的小人嘛!”這話接得相當神速,完了萬俟玨還同樣不屑地衝他吐了吐舌頭。
既然一早打消了同她作口舌之爭,秦雨軒也就沒有再理會對方的挑釁,拉著身後程曦語向左側出兩步,旋即徑直走向了大門口。
直到那對情侶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萬俟玨才若有所思地咬著指頭,好奇地問:“薯薯可有收獲?”
收獲?不過耳力出眾些,不小心就一字不落地聽到了他倆低聲談話的內容而已,心中的疑惑卻始終縈繞著。
“沒收獲。”
冷不丁回了這幾個字,冰山臉的男人都沒有讓那隻小肉團在自己身上多滯留半秒,果斷將其放在了地上。直起身正好看見不遠處那兩隻認真賣萌的無恥大人,一個轉身向右,沒有知會一字也走開了。
沒有嗎?秦家的天才少爺很驕傲,卻又好像在努力想要把它藏起來。為什麼呢?素來聰慧的萬俟玨可不會傻傻地認為,那人真的是在同她斤斤計較。事實上,她非常清楚,對方不過是想要讓旁人看到他的市井模樣罷了。
小腦袋思來想去也弄不明白對手的心思,這讓她感到異常煩躁。身前一雙小肉手不停地揉搓著衣擺,腳下一雙白色的吊穗小皮靴更是“嘚嘚”踏個不停了。
“玨兒還不餓嗎?”
那對奇葩夫妻終於結束了他們的特別嗜好走了過來。白襯衫男人貓著腰就將小肉團抱在懷裏,勾了勾她的鼻頭繼續說道,“那些都是宸叔叔的事兒,不是玨兒該想的。”
“那家夥是姐姐敵人,玨兒必須用手段鎮壓!”
這話說得相當霸氣,小肉團的臉蛋上自然而然就端出了一股與生俱來的傲然氣勢。此一突如其來的變化卻讓她身下的男人感到很意外,他萬俟家孩子的特質,竟然被那麼一個毫不相幹外人給激發了。太不可思議了!
“是是是,必須鎮壓。不過,玨兒得先把肚子填飽了才有氣力不是?”
安靜站在他們身旁的女人,伸手捏了捏那張緋紅小臉蛋,嗲嗲地撒嬌道,“玨兒不餓,阿嫣可是餓壞了喲……”
“阿嫣和阿澤的羲城這一趟可有收獲?”小肉團的問話很突然,而且彈跳得教人直覺無厘頭。迎著他們的困惑不解,她隻假裝什麼也沒有看見,輕輕鬆鬆跳出男人的懷抱,若無其事又是一問,“其實無論是阿弟還是阿妹,都是你們的孩子不是?”
“玨兒!”夫妻倆短暫的麵麵相覷之後,女人最先平複內心的驚詫,急急喊住快要走遠的小肉團,“玨兒不是一直想要有人陪嗎?”
“咯咯……可是玨兒很自私,一丁點兒也不想陪別人喲……”
小手從唇上抓了個吻甩給他們,萬俟玨邁著歡快的小短腿一溜煙跑到了早在電梯門前等了許久的男人身旁,“薯薯……”
“嗯?”
這一聲其實並不是答應她的呼喚,男人眯著眼看向左側的樓道口,兩池桃花水漾起層層微薄的波瀾。轉眼又恢複了平靜,這才伸手將緊挨著自己的小破孩兒推出兩寸,目不斜視地看著眼前遲遲才變化一下的紅色數字。
“薯薯,他們就辣麼想要一個男孩兒嗎?”被推開的她卻也沒惱,乖巧地站在原地並未再靠近他,低聲呢喃著,“嗬,他們很搞笑哦。明明在人家很小的時候就辣麼期待,卻又總是像做賊似的偷偷摸摸。怎麼,就這麼怕被人家給玩壞了嗎……”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講這些心裏話,男人有些意外她居然會想得那麼多。新晉家族萬俟家的那些秘辛,他一直都知道,隻是從來不介入而已。至於她的那對奇葩父母,作為學弟的他就更懶得評判一二了。
他並沒有告訴當事人,她是被期望降生的,也沒有費心為她描述夫妻倆喜極而泣的感人畫麵。薄唇都沒有動,十幾個音符就無甚波動地傳了出來,“小破孩兒,真應該慶幸自己是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