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回羲城 第47章 唯獨陵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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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這人怎麼就芥末喜好多管閑事嘛!”
所有人都不理解他兄妹二人的動機,端坐在電腦前的若卻一眼就識破了。可猜測到了又如何?她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說實話,她還真挺不待見他們那綁匪行徑般的做法。不管其初衷好壞,卻未過問過自己樂意接受與否。再說了,彼此之間也根本沒有多少情分在,這樣的自作主張令她很是不爽。
舒展在腿上的修長指頭隨意敲打著,少時她才彎著唇譏誚道,“愚蠢!”
這幾日她的狀態不太穩定,也顧不得過問羲城的各方動態。而墨也不願主動告知,就是不想讓她多費了心思。
此刻夜色正濃,大致清楚了那些風雲的她同樣正在與墨一起看現場直播呢。其實,今晚的賽事,可是被很多人關注了的。她卻偏偏選擇了入侵百裏碩睿的電腦,興許就是為了報複他的多事吧。
那對兄妹會整出幺蛾子,她一點兒也不感到意外。反倒是讓其他學校也參與挑戰這件事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想當初,她不過想領教一番第一中學高材生的驕傲而已,哪曾想居然牽扯出了芥末多驕傲的同學們。
不過轉念之間,她就想明白了事件的關節。暗歎一聲,千家千金果然有些驕傲的資本,瞅瞅對方這本事,可真不小呢!
“嗬嗬……若還是一如既往的麵冷心熱啊。”輕輕牽起她的手,調笑的聲音依舊輕柔如風,“人家是喬家的孩子,也不會太愚蠢的。”
“不傻怎麼會辣麼喜歡衝鋒陷陣呢?”輕嗤一聲,整個人就順勢靠在了他的身上。
知道他想說喬家家大業大,勢力自然也不小,哪裏能隨便讓人欺負了去。可她介懷的是他們居然讓自己在不情不願中就欠下了這麼個人情,必須馬上還了!
“回頭,就辛苦墨替我還了吧。”
她既這麼說了,他自當從命,隻是略微有些意外她的主動請求。騰出手揉了揉她的柔順發頂,低低一笑,“這個不難,那些又不是多麼嚴重的傷勢。若自己也是能夠解決的呢。”
“嗯,可人家懶得動彈了。”說著,她便慵懶地抬手拂過臉上的眼紗,繼續說道,“再說了,人家還有更重要的事兒呢。”
隻能說人喬家的家底雄厚,喬總自然看不上那些小錢咯。她可是窮人,一針一線都是得來不易的,可不能浪費了這次的大好機會啊。
“知道若定是耐不住寂寞的。說吧,怎麼玩?”
怎麼玩也沒有墨的份!對於他的興趣滿滿,她卻隻是扭頭衝其吐了吐舌頭微微一笑。當即就直起身子伸手扯過桌上的筆記本電腦,隻見十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打了幾分鍾,抬手拉過顯示屏就將電腦給合上了。
“行了,走吧!”
起身就要往外走,卻被他給拉住了。很是疑惑不解地指了指筆記本,小聲問道,“這就走?不看了?”
“免費表演有什麼好看的?不過,墨倒是可以留下端看一二……”努了努嘴,她就掙開了他的手,自顧自地往外走。
誰要看他們了!就那兩人的“三腳貓”功夫,他還真沒放在眼裏。甚至還有些誇張地自豪著,哪有自家若的隨意比劃幾下有看頭呢。
這小小心思很快就亂了墨最早的計較,起初他隻是想說自己其實是好奇那個男人的實力。單單看那一下,就隻其身手是奇快的,結果一個不小心就給帶歪了。直到他從莫名驕傲中回醒過來,人已走出老遠,連背影都不及了。
哪裏還顧得上再思這想那的,連忙起身往外跑,腳步卻在門口站住了。誒,隻這一小會兒的眨眼工夫,她是去哪兒了?
努力回憶了一番她適才的種種,連每一個神情的枝丫末節都在腦海中浮現一遍。這才有些懊惱自己的一時大意與疏忽。明眸中當即閃過一絲計較,二話不說就轉入了左手邊的一處房屋。
隻看著大敞的房門,他便知曉她在裏頭,人未入而聲先至,“若這是打算與之拚什麼呢?”
已經巧妙捆縛好一半負重的她連頭都沒有抬,對他的明知故問也不給予回答。說實話,以她當前的本事,真就是什麼也拚不過的。可那又如何呢?總不能連試一試的勇氣都沒有吧。
不知何時走近的他,貓著腰拉開她的手,為她把剩下的負重仔細捆綁好。這才直起身子牽著她一起走出了這器材室,抬手比劃了一圈,扭頭看了過去,“向左還是向右呢?”
“墨怎麼會不知呢?人家也隻玩得起速度了吖!”小嘴一撅,就掛出了委屈的心酸。
反手一握,就變成了她帶著他,一路向西而行。隻根據這個方向,他便知曉其目的地是陵埌西部的那片沼泥地了。
不過,既到了這裏,他就有了個更好的去處!就在她駐足於那片黑糊糊泥地之時,他再度拉起她,向北又行出了一裏地。
這是?!若當即被眼前的精致驚歎,忍不住感慨道,“陵埌,唯獨陵埌!”
他們的幾步之外是一大片紫色泥炭蘚沼澤。其優勢植物是淺紫色的泥炭蘚,外圍還伴生著麵積並不大的小灌木杜香。鏽色絨毛密生的杜香將一整片的淺紫團團圍住,恍若想要盡全力保護這片透著高貴的清淺神秘一般。
“不急,我們還有很多空閑的以後……”將她心裏的想法猜得通透,墨點點頭,就抬手壓了壓她那黑亮的發頂。
不過這麼簡單一言,他就自覺將一根韌性最好的繩子綁縛在了她的腰間。再三確定無誤之後,卻仍舊有些不放心,冷不丁又從背包裏抽出兩根。
不等他有動作,她已直接抬腳邁進了那一小片的淺綠之中。倏地回頭衝他吐了吐舌頭,“墨這是準備將人家縛手縛腳,然後沉底嗎?”
當即就被她的故意曲解弄得有些尷尬了,隻悻悻然收起那兩根才抽了一半的繩子。
呃,他的確是想在她手臂上再綁兩根以防萬一的。可這也著實不能怪他多慮了,換誰都對其接下來的訓練放心不下啊。
回轉過身,她才低頭看向那堪堪漫過腳背的粘稠沼泥。腳跟用力碾了幾下,不過才深入一厘米。
看來,還遠著呢!
然而,抬腳才跨出兩大步,沼泥瞬間就淹過了她的膝蓋。雖並不太影響行動,卻足夠她作出相反的判斷。這地方還真神奇,前後的反差居然如此突兀。小心翼翼地又往深處跨了幾步,那淺紫色的泥炭蘚眨眼就沿著大腿一路向上爬到了她的腰際之處。
雖然她的體型並不大,可體重卻是不輕的。再加上這四肢上各綁了個負重,零總也多出了幾十斤呢。才站住,整個人就妥妥地往下墜去。就如同掉入水中的秤砣,沉底得毫無懸念。
不過幾個呼吸,周圍的淺紫色泥炭蘚就“攀爬”到了她的胸前。纖細的莖幹不知不覺纏繞住了她的手臂,卻柔軟水嫩而未有半分緊迫感。
直到這時,她才止了下墜,暫穩在泥澤之中。
正常人就是輕裝身陷沼澤的情況下,想要像平地上行走都是很吃力而可能性極低的事情,更別說負重了。而她最初的一係列打算,根本就是常人所不敢想的,如果有人知曉其真正想法,定然會覺得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別!”透著濃濃擔憂的聲音乍然回蕩在空曠的沼澤上空,久久未散。
而深陷沼泥之中的當事人已經全然不顧他的擔心,原地“掙紮”兩下便又沉了幾分。不過眨眼功夫,泥炭蘚就攀上了她的肩頭,戴出了一條淺紫色的花項圈。
她心裏的猜測一直未對墨提及,除去不想徒增他的煩惱,更不想讓他介入到自己的恩怨之中。
那個男人,當初雖然隻是當他路人甲,而今再仔細搜羅起當初的回憶,可不覺得他是好相與的主。不論是力量,還是她曾引以為傲的速度,以及格鬥技巧等諸多方麵,在他麵前哪哪都是她的短板啊。
就連唯一的一項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神奇技法,於他也是無效攻擊。當初雖是無意識地引發了,卻被人家分秒給破得反倒是自身受了辣麼嚴重的反噬。
這一戰,完全沒有勝算啊!可是,要讓她不戰而退,也是絕壁做不到的。她的驕傲,從來不是別人給的,所以必須靠自己維護。
如此劣勢之下,她還是將各方麵分析得透徹,心下就有了決斷。
遠遠看著她的背影,哦不,應該是一顆後腦勺,墨也不再言語。她素來心氣甚高,凡事隨心。一旦作出計較就是難逆的,尋常勸阻不得。而他唯一能做的,隻能是在盡量配合她的同時,護她周全無礙。
自然閉上雙眸的她吐氣若蘭,短暫吐納之後,整個人就如同一尊白玉雕像坐落在了這一片絢麗的淺紫之上。月光皎皎而泄,哪怕是屏息凝視著她的墨,也未能發現她的細微異動。
柔和的月光灑落在她的臉上,靜謐的臉龐上安詳一片,並沒有任何表情。白光透過眼紗,照亮了那雙始終緊閉的眼眸,紋絲未動。
長距離站在安全地帶的墨,右手緊緊拽著繩索。不過這短短幾分鍾的時間,手心就已經濕了一片。
她這樣一動不動的,到底在幹什麼呢?
此處沼澤與崀山那處斷崖底下的深淵乃是一脈同處。中央地帶的平原區陵埌,僅僅是將它們從地表分割開了而已。也就是說,此處沼澤之地的溫度定然也是濕寒甚重,如蛆附骨般時刻都在吞噬著她的體溫!
突然,他就看到那張小臉龐上的一字眉微微蹙起,眉宇之間盡帶著些頹唐的無奈。卻也不過幽幽歎了口氣,神態就已然恢複如初。
時間靜默,已經大半個小時過去了,她的額頭竟開始沁出細密的薄汗。顯然,身處寒泥之中的她正在緊張地忙碌著。這樣的狀態,那麼隻有一種可能,這一切都在淺紫之下進行著!
不錯,她的修長十指自沒入泥澤就在緩緩而動,似試探似交流,不疾不徐於其中。漸漸地,其速度加快得並不明顯,卻是分秒遞增,靈活自如就同在空氣中一般無二。
這就是她的計較之一了!
此刻,身在沼澤之中的她,所有注意力都在手指之上,根本顧不上已經被凍得無知無覺的雙腳。既然可以捏出簡單的物件,那隻要速度夠快,就一切皆有可能。隨著不斷加大的難度不斷得到實現,她勾著嘴角笑得自信。
又是大半個小時,她的十指速度已經到了極限,筋骨隱隱出現了些許輕微的酸痛。可是,她想要製作的物件,偏偏總在最後關鍵幾步的時候,前功盡棄。
再試最後一次!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十指突然放慢下來,隻是隨意地在沼泥之中活動著。腦海中不斷一幀一幀地慢速播放著之前的製作過程,特別留意了那些沼泥的回溯速度與時機……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很久,若非她的呼吸平穩,遠處的墨要就以為她出了意外呢。這是一段漫長的時間等待,她始終紋絲不動地站在淺紫色當中。這樣的畫麵雖然很唯美,卻總是讓人感覺不安。
那顆懸浮的心,在她出來之前,根本踏實不得。
就在他準備將她拉上來之時,一團黑色突然從淺紫色中飛出,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他的懷中。完全是下意識地伸出左手,穩穩接住了那不明物體。待他定睛一看,眼睛就紅了一圈。居然,是一個Q版的自己!
這就是她在沼澤中的忙碌麼?難以置信地看過去,正見她笑若星燦地看著自己。淺紫色的泥炭蘚隨著她肩膀的抖動,海浪一般波動,紫光凜凜。
她可沒有這麼快結束訓練呢!帶有負重的手臂不敢鬆懈,在沼澤之中舞動,以不可見的速度不斷加快。這是一項枯燥的練習,她的臉上卻始終掛著微笑。柔和的月光下,宛如這一片紫海的領主,滿意於自己的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