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長安回去之後，躺在床上偷偷給葉崢發消息。
    “我看見方宇的身後趴著一個小鬼。”黎長安說：“這個小鬼，我剛開始以為是個小孩兒，而且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是坐在湖心亭的欄杆上麵，昨天晚上我也見到它了。”
    葉崢看了眼黎長安，迅速地回複道：“昨天晚上攻擊你的是那個小鬼？”
    黎長安說：“它倒是沒有動手，動手的是個女鬼，但它跟在女鬼身後。”
    葉崢沉思了片刻，方才說道：“那小鬼跟著方宇有一段時間了，像是討債的，但具體鬼經曆過什麼，我們人類得用特殊法子才能看出來，但這小鬼一直沒害人，我就沒管它，要是它對你動手了，我就有理由除了它。”
    黎長安莫名覺得那小鬼有點可憐，雖然他明知道自己的同情來得不合時宜，畢竟他昨天晚上險些被這隻小鬼的同夥兒給害死。
    但小鬼到頭來也沒對他動手，不是麼？
    黎長安便說：“我隻看見它想要咬方宇，卻一直咬不了，倒是還沒對我下過手。”
    葉崢鬆了口氣，抬眸看著黎長安，給他發消息說：“這我不管，沒人給我委派保護方宇的任務，就算咬死他我也管不著。”
    黎長安：“……”
    看來，葉崢對方宇很是看不上啊。
    黎長安好奇地問道：“我看見方宇身上會散發出淡淡的金光，那是什麼東西？”
    “是護身符。”葉崢說：“方宇家裏供著一位厲害的天師，他身上帶著的那個玉墜子，是法力高深功德深厚的大師開過光的法器，基本上可以保證他鬼魅不侵。”
    黎長安一下子便驚住了，從床上坐起來，看著葉崢開口說道：“要是方宇以前幹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護身符也能護著他嗎？”
    葉崢看了眼正在插著耳機打遊戲打得入迷的陸知霖，道：“有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其實都可以通過其他因果來避免報應的，比如他身上帶著開過光能夠防髒東西的法器，或者自身修為頗高，都能護著自己。”
    說到這列，葉崢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道：“這世上，哪兒有那麼多的公平。”
    黎長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要是有機會的話，他倒是挺想問問那個小鬼童，到底為什麼非要跟著方宇，還要咬他的腦袋，什麼仇什麼怨啊。
    就算方宇劈腿楚浪，黎長安也不覺得他罪該致死。
    …………
    謝家祖宅。
    藺湛那這一套資料敲了敲沉木門，待到裏麵道了一聲“進來”，他才推開門走了進來。
    一個穿著黑色唐裝的男人正在用符筆畫符，這張符紙看起來很薄，朱砂落在上麵便會淡淡地暈染開來，然而男人修長而有力道的手指非常穩，饒是有暈開的朱砂痕跡，也能完美地落成分毫不差的符籙紋路。
    “先生。”藺湛待到謝九陵收了筆，方才開口說道：“您讓我查的那個男孩兒，我已經查到了他的身份。”
    謝九陵將朱砂筆放在一方洗硯杯裏麵清理，道：“他是哪家的？”
    藺湛頓了一下，笑道：“先生神機妙算，他背景果然不太一般。不知先生還記不記得，二十年楚家出生的那個嬰兒？”
    謝九陵微微一怔，抬起黑而沉的眸子看著藺湛，道：“打開鬼門的那個陰年陰月陰日陰時辰出生的嬰兒，竟然是他。”
    藺湛點了點頭，道：“他名叫黎長安，隨了狐族那位姓的，山海鑒派了人在身邊貼身監視，上次他住院的原因也很有意思。”
    謝九陵倒不是消息不靈通，而是自從個二十年前幫了那嬰兒一把之後，便再也並不曾關心過過去的事情了。
    謝九陵將符紙拿起來，輕輕抖了抖，朱砂幹得很快，一張保平安的護身符這就做成了。
    謝九陵將這張護身符紙折了幾折，放進了一個福袋裏麵，道：“他身上的鬼氣很重，和我握手的時候，體內陰氣也很強。”
    藺湛對謝九陵算是佩服到極點了，說：“黎長安前幾天晚上，被鬼騙到了學校的湖心亭上麵，還被一巴掌拍到了湖裏麵，害他的那個鬼，大概是想要借著湖裏麵縛靈的手，把他殺了，不過最終卻被他逃過一劫。”
    謝九陵回憶了一下，微微眯了眯眼眸，道：“我記得，二十年前我給他一滴血，保了他一條命，如今那滴血滴子的效果，似乎已經大打折扣了。”
    藺湛點點頭，說：“說起來，先生和黎長安也算是有些淵源了，當年要不是先生幫著他招了魂，又替他保了命，恐怕他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謝九陵搖了搖頭，淡淡說：“替他招魂的並非是我，而是他的雙親，我隻是替他將魂魄穩固下來罷了。”
    謝九陵將洗幹淨的符筆拿起淅幹，掛在筆架子上麵，道：“這孩子天生體質特殊，天運極差，他若是這輩子都不接觸道法，一生便也就能平平安安地過去了，如今他既然體內的封印已經破開，怕是命運也要改變了。”
    “封印解開又是個什麼說法？”藺湛一臉不解。
    “我之前說，他的體質特殊。”謝九陵淡淡說道：“他是難得一見的靈吸之體，但凡有靈氣低於他體內所能承受的最大值之物，不管是法器還是符紙，他隻要願意，都可以吸到自己的身體裏麵，化為己用。”
    “……”藺湛簡直震驚了，說：“這世上怎會有如此變態的體質？那按照這麼說，他簡直就是一個大型的吸靈法寶，如此輕而易舉就能夠吸收靈氣，他豈不是不用刻意修煉，就能躺贏了？”
    謝九陵道：“若僅是如此，倒也好了，可惜他是天生鬼體，極容易招惹邪祟之物的搶奪，也是溝通人間界和冥界的鑰匙，腳踏陰陽兩界，半人半鬼，所以不管對他還是對人間界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
    藺湛吸收消化了好一會兒，這才意識到為何二十年前，山海鑒那般激烈地要求楚氏夫夫將才不過剛剛出生的無辜嬰兒交給山海鑒，由山海鑒將其徹底抹殺。
    冥界鬼門大開，也差不多是二十年前的事情，妖孽邪祟禍亂人間，不少修士死於非命，如今看來，竟是和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有關。
    那個時候，謝九陵早已不問世事多年，最終卻仍是出山插手此事。
    藺湛以前不懂，如今卻是隱約明白了。
    片刻之後，藺湛擰著眉頭看著謝九陵，說道：“先生，既然黎長安體內的封印已經開了，那接下來要怎麼辦？”
    謝九陵說：“殺了他是最簡單也是效果最好的辦法。”
    藺湛一愣，道：“先生也支持殺了他嗎？”
    謝九陵搖了搖頭，說：“我若支持殺了他，當年就不會力排眾議，為他作保，更不會給他一滴心頭血護命。”
    藺湛略微鬆了口氣，卻又隱約擔憂，道：“可是，若是等他成長起來，再加上楚氏夫夫的庇護，怕是會對人間界造成隱患。二十年前鬼門大開帶來的後遺症，現在都還沒解決完，山海鑒那邊，也絕不可能放過他。”
    “所以，這段時間你先去觀察一下，暗中護著他。”謝九陵想了想，說：“順便看看，是誰先找上他的。”
    謝九陵這些年越發不管外麵的事情了，就算是黎長安這種有可能給這個世界帶來大災難的體質，也至多讓他派出藺湛先行觀察一段時間而已。
    藺湛點了點頭，應了下來，接著說另一件事情。
    “張家那邊又給先生送信了，張道遠好像越來越急切了。”藺湛對張道遠頗為不滿，這豈不是在硬逼著先生去給張星文續命麼？
    所以他對張家那位老祖宗，連尊稱都免了。
    謝九陵將那張疊好的符紙遞給藺湛，道：“把這個給張道遠送去，就說我最多能幫他到這種地步了，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張星文命數將盡，我救不了他。”
    藺湛有些感慨，但看到謝九陵不打算在張星文身上耗費太多精力，也著實鬆了口氣。
    “行，我現在就給他親自送過去，我倒要看看，那張道遠還有什麼可說的。”
    …………
    學校裏麵的厲鬼還沒捉住，葉崢為了捉鬼，下了不少功夫，他最近每天都跟在方宇身邊轉悠，想要找個機會攔住那隻小鬼問一問情況。
    不過，小鬼似乎對葉崢很是忌憚，見到葉崢靠近，就馬上消失不見。
    幾日之後，方宇也發現葉崢總是跟著他，便對苗立偉說：“我懷疑葉崢對我有意思。”
    苗立偉：“……”
    方宇說：“要不然他為什麼這段時間總是跟在我身後盯著我看？”
    苗立偉往後麵扭頭，看見了麵無表情的葉崢，還一不小心和葉崢對視了一下，頓時覺得有種脊背發寒的感覺。
    他打了個哆嗦，趕緊回過頭來，搓了搓手臂說：“看不出來葉崢居然是悶騷型的，他成天清高的不行，沒想到也被宇哥的魅力給折服了。”
    方宇想了想，捏著下巴說：“葉崢長得也不錯，越是這種人，越是有征服的快感，他在床上肯定特別浪。”
    苗立偉猥瑣地笑了起來，對著方宇擠眉弄眼，說：“宇哥要不要試試這種類型的？”
    方宇有幾分得意，自信地笑了笑，說：“不急，等他忍不住來找我再說吧。”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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