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颭在他的身邊站好，他從口袋裏掏出硬殼的香煙，分出一根來遞給秦北澤：“還會抽嗎？”
    “當然會。”秦北澤這才注意到，邵颭僅僅是把輪椅推到了他的身後，他沒強迫他坐下反倒是把一根香煙放進他的手裏。他伸手接過邵颭推來的打火機，把香煙叼在嘴裏，一手掩著風，一手點起火苗，他低著頭，深深地吸上一口，然後伴著吐出來的煙氣，把打火機還給邵颭。他用食指和中指夾著香煙，把煙灰彈落到花園的水泥地上。邵颭盯著他，直到煙燃盡一半，他才開口問道：“怎麼？今天醒的很早。”
    秦北澤的視線在天與遠景間移動，慣常來說，他應該用些無傷大雅的話來打馬虎眼，可有些事情如果隻是憋在心裏，也許會發酵到令人無法控製的地步。
    “邵颭，你是不是知道什麼？”秦北澤沒有看漏邵颭臉上轉瞬即逝的呆愣，就像是他溫和的臉孔上出現了一絲裂紋，他一定是說中了什麼，秦北澤等著從邵颭那裏得到答案。
    “你是指什麼？”邵颭的話很輕，從他的唇間溢出，幾乎碎在晨風裏。
    “我當初跟你談過的生意，你應該知道有問題的。”秦北澤沒瞞著邵颭，他相信邵颭絕對猜到了這點，不然那次有關調查的爭吵，不可能讓秦北澤那樣記憶猶新。
    邵颭沒否認，又或者說他根本就沒有否認的借口，他看著秦北澤手裏的半截煙飄散在風裏，伸手拿過僅剩的煙頭按滅在陽台上，然後把另一根煙塞進他嘴裏。他把自己手裏的一小節煙頭咬在齒間，湊近秦北澤幫他點上那根新煙。他把煙頭吐在窗台上，話裏夾著香煙的味道：“裝作不知道裝的太久，連自己都相信了。”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清爺的打算。”秦北澤不禁有些感慨邵颭的觀察力，他以為張水清就已經是到達了老謀深算的極致，可當他發現坐在博弈的天平的另一邊的邵颭似乎早就洞察到這一點的時候，才有些後知後覺的感到害怕，“你沒理由這麼做。”
    “既然張水清想對我動手，那我作為晚輩沒理由不陪他玩一把。”
    邵颭的話讓秦北澤有些不寒而栗，他吐出一口渾濁的煙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等我打算收手的時候，就已經遲了。”邵颭扭過頭來，秦北澤隻循著視線看去，嵌在他眼窩裏的黑色眼珠像是明鏡似的，似乎從沒半點隱藏，“張水清後來大概是想把這事情略去，我就也順著他去，畢竟也沒有真要撕破臉的打算，而且——如果按照計劃下去，你早就死了。”
    “在你探我底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是在詐我了。”
    “我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