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讓阿瑛來通通風。”邵颭按滅開關，先讓秦北澤在門外坐定後才關上了門，他上了一道鎖，卻把鑰匙直接掛在了門邊。
    秦北澤有些疑慮，他不明白邵颭這個怪異的行為究竟有什麼意義：“你這樣加鎖和沒加有什麼區別？”
    “我如果是暗地裏鎖上什麼你一定會多想，倒不如直接告訴你。”鑰匙的高度是秦北澤伸手就能夠到的位置，他還是覺得這有些多此一舉，不過卻也隻是隨口開了個玩笑：“你這就是在告訴我書房裏有秘密嗎？”
    “你是在跟我開玩笑？”邵颭看起來有那麼點驚喜，應該說喜的程度占了主導。
    秦北澤不否認這個，從他的角度而言，開個玩笑不至於這麼讓人稀奇：“難道我以前不這樣？”
    他開始想自己是不是個很嚴肅的人，不過在那些依稀回憶起的記憶與邵颭的說辭中，在變成病人之前的“秦北澤”——他不確定該不該用“我”——怎麼說也沒辦法跟嚴肅掛鉤。
    “不，倒不如說是你太久沒跟我這樣開玩笑了。”邵颭推著他的輪椅回了房間，他沒拉起大燈，借著灑進屋內的月輝，拉開陽台的門。他像是在回憶一首很老的歌，語氣中帶著些懷念，秦北澤清楚邵颭和過去的他之間是怎樣一種曖昧的關係，也明白邵颭的照顧與善意全是建立在這種愛的基礎上，但真正直麵的時候他還是會有些異樣。邵颭有一副好嗓子，應該說他這人身上似乎就很難找到些讓人覺得殘次的部分，他也許是回憶了些什麼，幾個模糊不清的詞句讓秦北澤聽得不是太分明，“……你最近總有點太冷靜了，或者說是對什麼都沒興趣。”
    秦北澤的視線越過大理石製的圍欄，在庭院裏的灌木上停留，然後攀上院子的石牆鐵欄，最後定格在眯起眼睛才能看清的柏油路上，他在消化邵颭的話，倒不是說他對什都提不起興趣，隻不過是因為所有的一切都顯得有些陌生，以至於他都不知道自己該對什麼事情感興趣。他想起剛“認識”邵颭的那兩天，提起了一個有些久遠的話題：“我隻知道我好像是喜歡《審判》，不過這還是你告訴我的。”
    “因為你曾自稱是‘K’。”
    “你就這樣肯定是那本書裏的主角？”秦北澤不覺得這稱得上是個理由，“我更相信是你偶然在哪兒看見了這本書。”
    “在你的枕頭下。”邵颭坦白的很快，他背靠著陽台的圍欄，手肘挨著大理石瓷磚的表麵，小臂輕輕地耷拉下來，月光下的邵颭有些朦朧，這樣好的月夜像是在他過長的發尾點上了一團不真切的火苗，“不過那時候再想到當初你的自稱，就覺得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秦北澤就這樣瞧著邵颭，忽然間是與腦海中的某一瞬重疊了，邵颭的指間如果是夾著跟未燼的香煙，那就真的和闖入他記憶裏的模樣重合了。他咳嗽了兩聲，三月底的夜風還是讓人有些不好受：“可惜這也是你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