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9 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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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總被說做短春,金梅一落,便到了三月中,日長夜短,厚衣換薄衫。
清蕪正對著窗外枝頭的小鳥發呆,一把扇子遮到眼前,然後一張眼波含水的小白臉探了出來。
“美人……”
軟綿綿的聲音透著酥麻。
“幾日不見,美人越發光彩照人,可見並不想我。”
清蕪從袖中拿出一錠銀。
“夠不夠?”
“當然不夠。”
清蕪又放回袖中。
“你的馬還真是難賠。”
“那是自然,萬裏挑一的。”
“嘰!”枝頭小鳥被丟來的石子驚走,清蕪沒了看頭,轉開的眼又轉回來。
“美人是否有心事,說來我聽聽。”
“不說。”
“美人,除了花名,我也是有些本事的。”
清蕪歎口氣,臨安侯拿起扇子對著他搖。
“美人正是適合微風來稱,不想睡姿誘人,這愁容更是叫人抓心。”
再歎口氣,小白臉卻湊了過來。
“美人對我真好,知我喜歡瞧。如此的話,美人叫我一聲叔離我便走開,不打擾你。”
“叫不出口。”
“我的名字晦澀難懂嗎?”
“淑離不淫,梗其有理兮,寓意很好。”
“母親愛吃橘,我又生在橘子豐收時節,故得此名,平日旁人都是臨安侯,侯爺,小爺的叫著,白白浪費了這麼個好名字,美人叫了,我來聽聽是不是像母親說的那般好聽。”
清蕪又歎氣。
“近日連廣平郡爺也不找你下棋了?”
叔離撐在窗台上,大大歎口氣,金縷子晃來晃去,乖乖躺在耳後的厚長束發甩到了肩頭。
“美人不知,前幾日忙著妹妹的婚事,肱骨貴胄都快踏破了我的臨時函館,這不,昨日完了婚,便沒了這番熱鬧,不過也好,再幾日我便要回臨安了,餘下的日子,就全給美人你可好。”
“我可是哪兒也不去的,你若不覺得乏味,大可隨意。”
一張小白臉笑出了眼紋,叔離連連拍手
“美人待我真好。”
吧唧,清蕪的麵頰被印了一口。
叔離跳下窗台,朝他揮揮手,跑走了。
月恒身邊的貼身奴仆來請,清蕪便跟著去了書房。
一身紅黃常服的月恒放下正描畫的筆,對走進來的清蕪迎了過來。
“清蕪君在月華大宮裏住的還習慣?”
“吃穿有人侍奉,往來也有棟梁,自然是好。”
月恒瞧著清蕪恭敬依舊,滿意的點頭道
“早些時候烏氏大捷,我還沒有封賞你,你要什麼?”
清蕪躬身道
“按例是什麼?”
“金銀,田地,升官。”
清蕪又道
“那便如此吧。”
月恒看著他,良久,哈哈一笑。
“清蕪君來,瞧瞧我畫的烏氏大地。”
整張畫濃墨重彩,不吝筆墨,清蕪打量一遍,瞧出南邊色彩明麗多樣,北邊遜色幾分。
“這條河貫通南北,為何不見工防?”
月恒看了看他所指,笑道
“國內少水路,四季卻不少雨,何況此河平靜無波,無需勞民傷財。”
清蕪笑笑,沒再多言。
“清蕪君在宮中居住多日,還是該有自己的住所,改日收拾一個出來。”
清蕪拱手。
“此舉甚是貼心。”
月恒拍拍他的手壓下。
“哎,你們都畏懼著我,日後可多多親近。”
清蕪躬身,算作回答。
不出幾日,清蕪便被安排到了一處宅院,規格近似王族,離月華大宮不遠。奴仆十幾人,金銀數千,雖還未有封官的批文,但瞧這勢頭,怕是不會低。因著沒有封官,這宅院大門的名號牌匾暫時空著。
宮中往來就那麼些人,風聲很快就傳了出去,接下來的幾日,清蕪都到月上中天才能沾床,賀禮已經擺了一屋子,清蕪還未物色管家,便放著。各色請帖也擺了一桌子,多是吃茶赴宴。
“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女子特有的軟身媚語靠過來,帶著撲鼻香氣,清蕪笑,拍拍身旁的雕花凳。
今日組宴的是月恒的外戚,那日曲水流觴宴上臨安侯的一番話自然是被當做了宴前娛樂,沒人當真。所以眼下坐著的都是解語花。
席間觥籌交錯,清蕪一會子就有了醉意,眼神迷離間依然舉杯入喉。
有人端了一個淺盤,在桌旁緩緩而行,幾位中有人抬手取了一個,原是個花簪子。臨近清蕪這邊時還餘下兩三個。清蕪抬手在在上麵劃過,最後丟了一粒銀子。端盤子的立刻彎腰稱謝,退了出去。
人走了後,清蕪被一旁的頂手肘。
“看不出,你原是個老手。”
“怎麼就給了賞銀打發走了呢。”
清蕪笑道
“哎呀,我是醉了,醉了。”
“既然如此,大家便先散了,改日再聚。我也有些醉了。”
花簪子都拿了,自然是不能白白浪費春宵。
月下的路鋪了一層銀白,清蕪攏攏衣衫,走在無人的街道。
一陣涼風掠過,清蕪打了個噴嚏,同時也聽到了另一聲噴嚏。
抬頭望去,不遠處一家酒館裏,一人歪在桌邊打盹,一人捧著小酒壇往嘴巴裏送。
經過時,清蕪側頭看,一張熟悉的臉醉意朦朧,酒入口已是吞一半漏一半。
“將軍。”
酒壇摜在桌上,發出不友好的一聲咚,驚得打盹的跳了起來。
清蕪坐到桌邊,睡眼惺忪的酒館老板看到沒什麼事,繼續會周公去了。
“滄嵐……”
“閉嘴!”
脖子被一把捏住,清蕪依言住嘴。
滄嵐盯著他好一會兒,慢慢鬆開手,拿起酒壇繼續喝。
他喝著,清蕪不作聲坐著。
一壇見底,滄嵐起身拍下幾枚錢,踢開凳子,踉蹌著衝到牆邊,扶住。
清蕪跟在他身後。
滄嵐走走停停,吐了一回,如此斷斷續續行了一裏地,他突然轉身朝清蕪衝過來,一把拎住他的衣領。
“為什麼!”
清蕪歎口氣,伸出手,滄嵐抬手似要拍開,卻一頭栽倒在清蕪身上。
大門打開,守夜的門童見清蕪站在門邊,一頭一臉的汗,指了指地上
“幫我抬進去,找間幹淨的房間。”
滄嵐醒過來時,立刻察覺身處異地,一骨碌爬起,又發覺自己的外衣不見了。此時有人在門外叫
“公子可醒了?”
嘴巴發苦,滄嵐想喝水,便潦草的應了一聲。
進來的是個眉眼機靈的男仆,端了一個水壺和帕子。
“公子抹抹臉,喝口水吧,昨晚什麼也沒喂進去,衣服連夜洗了,再過一會兒就幹,我家公子還在睡著,需要小的叫去嗎?”
滄嵐喝了口水,穿上鞋就往外走,看到外衣正好晾在門外,他取了就走。
清蕪睡到下午,一醒就有人來告訴他滄嵐早早走了。
“公子,你的臉色不好,廚房備著醒酒湯,我給你端一碗來吧。”
清蕪擺擺手。
“沒事,喝多了而已。”
“今日有兩撥人來請公子,我如實相告,他們留了話,改日再來。”
清蕪點頭,沒有發問,奴仆便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