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素生忽然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不過一閃即逝。
    室外的餘暉打在他的臉上，他的輪廓愈發清晰，金色與陰影分明。
    手還是那樣的抖，抬起，小心翼翼地觸上周橋溪臉頰。
    硬或是冷。
    軟的，暖的。
    寧素生眼一眨，溢眶的淚水，滑了下來。
    周橋溪急喚著，臉上的關切憂心，隔著一層水霧，也能看清。
    寧素生眨眨眼睛，眨去水氣，眼前的一切，竟是那般真實。
    喚著六哥，埋入他的懷中，汲取著他身上的溫暖。
    寧素生一聲接一聲，不敢停歇地喚，以壓去心中欲湧起的不安。
    周橋溪茫然，卻一聲接一聲，耐心地應。
    寧素生總覺得，如果他什麼都不知道那該多好啊，享受著一個人對他的好，以為真的好，因為周橋溪真的裝得很像。可他偏偏什麼都知道。一直都知道！
    “六哥，我有話要給你說。但是，你必須答應我。”寧素生忽然的鄭重其事，惹得周橋溪一絲驚疑。
    周橋溪勉為其難地點點頭。周橋溪不知道寧素生想說些什麼，可一句普通的話又何須提前告知。周橋溪害怕聽到他不願意聽的。
    寧素生想自己是那樣的扭曲。
    寧素生還不放心，抿了抿唇，“不行，你要答應我，你先發誓。”
    “發誓？”周橋溪連連答應，“好好好，我答應你。”
    寧素生瞪著周橋溪。
    “好。我發誓，不管你說了什麼我都一定會答應”周橋溪也忽然變得嚴肅了起來，認真的模樣像是春天裏無聲滋潤萬物的雨水，一滴一滴灑在寧素生的心頭。
    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周橋溪，我承諾不會離開或者傷害你，我會永遠保護你，我會用生命去捍衛這個承諾。”
    周橋溪微微一愣，明明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局，卻還是被震撼了。不止是局外人想問，就連周橋溪都想問，他——憑什麼？
    周橋溪忽然有一個念想，“我……承諾……千秋萬世，至死不渝。”周橋溪沒有發現他的手竟是在微微發抖。那把聲音在他腦海裏回轉，讓他平添了一分真實。“我起誓……互不侵犯，互不幹涉，再無幹戈。”另一把聲音湧進他的腦海，那樣堅定的聲音讓他有些顫抖。
    “但是我希望你別總是處處算計我。我們是站在一邊的，無法否認，也請你看清這一點。”
    寧素生隻知道說完了這句話後，他的心跳得是前所未有的快。應該說他很少說得這麼白，起碼以前，那個曾經，是沒有的。
    周橋溪對自己很是迷茫，他應該是喜歡聽這些“真話”的，這會讓他很安心，因為他知道，寧素生和自己是一邊的，有寧素生在，“信息中樞”就必然在，如此，就沒有人能撼動他的地位。可聽了這話，他卻又十分矛盾地有一絲難過。
    周圍的人來來往往的，似乎沒有發現這邊的低氣壓區。偶爾傳來了幾聲哭聲，也沒有能打破目前的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