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迷霧 第二章 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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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寧素生早早起了床,他向來都是這麼早。
那道白光刺痛了他的眼睛,陽光已經把他全身包裹了起來,像是保護孩子一樣溫暖。
望了望外麵明媚的天,不知怎的,寧素生心中一陣煩悶,想著要發泄些什麼。
不知怎的,總覺得時間讓人害怕。
拿起了那鬧鍾,寧素生毫不猶豫地把它扔了出去,當然,他也預料到不會砸到那片天空,隻是他也沒有想到會砸到人。
那像是盛怒的聲音,縈繞在他耳邊,害得他的耳朵嗡嗡作響,“哪個人亂扔東西啊!”
寧素生也不怪那人有多生氣,畢竟大清早的貪婪地吮吸著清新的空氣的時候,被天外飛物砸了,還掛了花,隻是他本能地把頭縮了回去。
他認得那聲音是誰的,那就是華叔——他的管家的洪亮的聲音。
感謝這把聲音,讓他回到了現實,而非陷入心理的循環。
或許是因為睡眠不足。
寧素生也是這麼想著。
腦海裏又浮現出那人的臉蛋,好像他的腦海裏有著許多關於那人的東西,他看到了那人的笑容,他看到了那人明亮的眼睛還有那彎彎的月牙,剛才在那個逼真得就像曾經發生過一樣的夢裏,他看見了那人對他回眸一笑,牽起了他的手。
夢到了這個時候就結束。
寧素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種慌張不僅讓他對未來產生了恐懼,也對過去產生了質疑。他確信他從未見過昨天的男生,卻不知為何會夢見他。
寧素生隨意洗漱了一下,清醒了一下腦袋,就準備走了。
望了望鏡中的自己,不禁苦笑,鏡中的他,一雙似乎要滴出水來的眸子鉗在一張稱得上是俊逸的臉上。細碎的長發覆蓋住他光潔的額頭,垂到了濃密而纖長的睫毛上,眼角卻微微上揚,而顯得冷情。純淨的黑色瞳孔和眼型奇妙的融合成一種淡漠的風情,薄薄的唇,色淡如水,臉上隻顯出了一種病態的蒼白,卻無時無刻跟人以疏離之感。他瘦極了,可那雙手卻蘊含著別人所沒有的詭異力量。
望著那雙眼睛,似乎隻要繼續望下去,他就會跌入無盡的深淵。有時候,他望著自己,會覺得越望越陌生。
似乎有雙和成墨杉一樣的眼睛,那是一雙會讓人想起最不想想起的事情的眼睛。
鏡中的他淡笑,努力地把眼睛睜大,卻始終是看不真切,或許是潮濕的緣故,鏡子上多了很多小水滴——甚是朦朧。
寧素生用力地擦了擦鏡子,但是卻始終擦不走那些水珠。
腦海裏不斷浮現出一些奇怪的畫麵,時不時想起昨天看到的那人,不知怎的,有種淡淡的焦躁。
——也許,寧素生認識他。曾經。
那人說出那些話,應該社委。先前沒見過他,也許他不負責他們這邊的情況。
把這一切都當做是生命裏的小插曲,這個世界沒有人可以影響他原本的生命軌跡,隻是一切似乎都已在冥冥中注定,注定了他與那人不僅僅隻是擦身而過,寧素生人生注定要烙下他的痕跡,刻骨銘心,一輩子無法磨滅。
緩緩下了樓梯,映入眼簾的是在包紮傷口的蔣牧華。
蔣牧華的臉輪廓分明,膚色黝黑,顯得極為剛毅,就是一個三十七八歲的男人的樣子,但卻給人以一種淩厲之感,隻是頭上的那鮮紅色,顯得……有些狼狽。
“華叔?怎麼了啊?”寧素生有點做賊心虛,但還是一臉關切地問道。
他說來就氣,完全忘記了頭上的疼痛,一下子站起身來,“不知道哪個兔崽子!亂丟東西!砸到了人還不出來承認!看我抓到了他還不扣他工資!”他因為動作太大,一不小心弄到了傷口,又吃痛地坐下身來,立馬拿繃帶熟練地往頭上包紮了下,聽說他早年就是寧素生父親的人,寧素生父親也有恩於他,所以在他父親“不方便”接觸他的時候,蔣牧華毅然擔當起照顧他的責任。
“這樣啊!哪家的孩子這麼調皮啊!”寧素生幹笑,還是快點逃離凶案現場,“額,那個華叔,我快遲到了,今天就先走了,你小心點!”寧素生向他揮了揮手,才見到他錯愕的眼神,不過寧素生完全沒有理會他任何的表情,背上了書包徑直離開。
走進了庭院,寧素生下意識地想看看方才的鬧鍾,卻一無所獲。最近,一些代表時間的物品,諸如鬧鍾、手表,總是莫名其妙地不見了,似乎在昭示著時間的重要性。
寧素生搖搖頭,不願多想。
寧素生喜歡一個人散步,靜靜的走在幽靜的小路上,打開手機裏的音樂,隨心隨意的聽著,永遠不想回憶的往事,一遍又一遍出現自己的腦海,就這樣被痛苦的往事折磨。看著對麵或後麵有人也和他一樣慢慢的步履,細想著他們是什麼樣的一種心情,或又會是什麼樣的一種生活,或許他們有那麼甜蜜的生活,有像書裏寫的那種愛情。現在,不喜歡和太多人呆在一起,情願遠遠的觀望著,欣賞著別人的精彩。在心底靜靜品味人生的哀樂。
他又背著書包,走在那熟悉無比的路上。
每天重複著這樣渾渾噩噩的生活,像是個行屍走肉般在路上行走著。
他看著路上的人麵無表情地經過,有看著忙碌的人來來回回地奔波。
其實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他每天都循例問自己這個問題,同樣的,今天,他想他依然得不到答案。
成墨杉說他看得太透徹反而活得不快樂,倒不如得過且過,過得了一天是一天。可懷著這種想法的成墨杉,不也落得了那種下場?
他往日聽過《活著》的話,人活著隻是為了活著本身而活著,而不是為了活著以外的任何事物活著。他對此並不讚同,這般活著,和死了又有什麼區別,不過是看客一場。
寧素生以為,今天,一如往常,他會得不到答案,而就在這個念頭即將消散的時候,他的腦海裏卻浮現出了一種奇異的想法,他說不上來。
他此時還沒能明白何謂責任,何為重任。總有東西值不值得說不上,卻有巨大的吸引力,讓人為此前赴後繼,在所不辭。
…………………………
今天寧素生早早到了學校,和平時一樣,他還是最早的一個,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角落裏,不看書,隻是托著下巴,望著樓下的人來人往,嬉笑打鬧。
成墨杉曾經問他為什麼不願意跟別人多交往,他說他隻是不想理會其他人,每個人各有居心,虛偽與蛇實在沒有意思。他知道不會有誰會理解他,隻會覺得他很奇怪,甚至稱得上是怪人。
他不去接觸任何人,任何別人的圈子,圈子文化實在太過可怕。
是啊,他並不明白,那些不知所謂的友情,有什麼意思。嘴上和你開玩笑,背後卻在腹誹,那樣的友情,他不稀罕。
他見證過一對朋友的決裂,見證過因為文理分科而交好的朋友,見證過在私底下和你很好卻在網絡上對你冷嘲熱諷的人,見證過互相堤防的朋友,見證過互相忍受的阿諛奉承。
寧素生總是不得不很理智而又悲觀地看待這個世界。
唯一一個可以稱得上是他的好友的成墨杉的遭遇,也是那般悲哀。
成墨杉朋友多,人緣好,可他的下場令人膽顫心驚。
成墨杉,有一個,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