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你叫的挺好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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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希的班到晚上十一點,剩下的午夜場輪班,今天剛好到他歇班。
除了晚上遇見那麼一件糟心的事,今晚還算順利,客人給的小費不少。雖然他頂著這麼一張臉在這工作總讓人想歪,但這張臉帶來的實際收益也是看得見的。
羅希在更衣室換了衣服,剛出門要走,一聲口哨適時從背後響起來。
一回頭,果不其然又是那張萬惡的臉。
褲子已經穿上了,一條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卡其色的西褲,整個人靠牆站著,一雙腿顯得修長筆直。不在酒吧那種妖冶的燈光下,其實看上去還是有一點健朗的帥氣,眉目鋒利,鼻梁高挺,挺人模人樣的。
可惜,羅希選擇性的瞎。
看到臉的一瞬間羅希就立即轉頭過去,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繼續往前走。
“哎,你們經理是那個劉日肛吧”黑子靠著牆挑眉笑。
腳步頓了頓。
他們經理名曰劉明工,私底下大家都喊他劉日肛,而且人如其名,見了好看的小夥子就上去動手動腳,羅希一般見著他就得躲三十米開外。
“喂,老劉啊,是我,黑子,”身後傳來打電話的聲音,“也沒什麼事,就我吧今天在你這酒吧喝酒呢……”
羅希咬咬牙,轉身過來。
靠牆的那人滿意地笑笑,掛了電話走上前來。
“我也沒別的意思,”黑子走到羅希跟前,咧開一口白牙笑著,“你不是把我褲子扔了嘛,我錢和卡都在裏麵,我現在無處可去了,你就好人做到底,收留我一夜。”
羅希看到這張臉就來氣:“我給你開個房間。”
“我才不住旅館呢,萬一那些人半夜找上門來怎麼辦,”一隻手搭上羅希的肩,推著他往外走,“我要住你家。”
“開什麼玩笑。”羅希一臉厭惡的把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蹭下來。
“那我隻能告訴劉日肛你把我褲子扔馬桶的事了。”把手機掏出來,解鎖。
羅希腳步停下來狠狠瞪了一眼這臉皮厚過天的家夥,“你知道嗎,有一種畜生,長得特別像人。”
黑子嘿嘿笑了兩聲,今晚算是有著落了,他見好就收地跟著,沒再頂回去。
酒吧離羅希住的地方不遠,從後門出來走路十分鍾就能到。羅希自己在前麵走著,無視在身邊跳來跳去的那隻鵪鶉。
“你不想知道我哪來的褲子嗎?”
“不想。”
“我可是貓在洗手間裏等了好久才等來一個身材跟我差不多的,嘿,結果那人穿了條純黑的褲子,你說哪有人來酒吧穿那樣的褲子,然後我又等啊等,來了個學生模樣的人,穿了條破洞牛仔,那口子一直挒到大腿根啊,要是平時我也不是特別介意,可我今天不是內褲也讓你扔了嗎,我要穿上那褲子,估計跟當街遛鳥也差不多,頂多就是多了個鳥籠子。最後才等到穿這條褲子這個人,結果這人我一脫他褲子,他竟然以為我要劫他色,褲子脫完那兒就硬了,靠,就那張臉,上他我還不如對著你的臉自己擼呢……”
“你丫能不能閉嘴!”這人越說越沒譜,羅希忍無可忍出聲打斷。
“呦,你北京人啊?”黑子自來熟地又把胳膊搭到羅希肩上。
“不是。”羅希沒好氣地再次把胳膊蹭掉。
“那你整天丫啊丫的,”黑子絲毫不介意,整個胳膊橫著一攬,直接半個身子壓了過去。
羅希像受驚的貓一樣全身都炸開了,掙了好幾下沒掙開,抬起胳膊肘對著身後就撞了過去。
正砸到黑子小腹的柔軟處,黑子當即就抱著肚子彎腰下去。
活該!羅希扔下蹲在地上的人自顧自走在前麵,心裏一陣暗爽。
可是走出了二百米那人還是沒跟上來。
不會真是傷到內髒了吧?羅希那一下用了全力,他討厭別人跟他碰觸,一時沒控製住力道,也不知道那人傷的怎麼樣。
回頭看了看,那人還蹲在兩個路燈的交界處,拉成了兩個交錯的影子。
是不是自己下手太狠了,不然不至於這麼久還起不來。
羅希往回走了兩步,路燈下那個人頭垂得很低,好像正在忍受極大的痛快,再走兩步,那人突然側著歪倒在地。
走變成了跑,羅希快速奔了過去,越靠近越心慌,那人躺在地上,背脊顫抖,好像已經痙攣了。
“哎你,你丫沒事吧。”羅希用腳踢踢那人,沒反應,想了想蹲身下去查看。
還沒蹲下羅希就後悔了,那人是在抖,不過是笑的。
剛一彎腰就聽到那裏隱忍的笑聲,在他想要撤退的時候一隻手適時握住他的腳踝,把他扯的一個趔趄,一屁股坐到地上。
黑子笑著從地上坐起來:“嘿嘿,關心我啊?”
羅希對這人的幼稚有些無語,但好在鬆了一口氣:“我是怕你死在這,明天擋著我上班的路。”
黑子從地上站起來,順勢拉了一把羅希:“就你那點力氣,給我捶背都是那種小姑娘手法的,老子當年拿刀砍人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和尿泥呢。”
這人說話聽著怎麼就這麼欠揍呢,羅希把手抽回來,拍了拍身上的土。
“你有多大啊?”說話間手又搭到了羅希肩上,“十八?還是十九?看著跟小四差不多啊。”
羅希算是看出來了,這人就這毛病,胳膊肘不靠點東西就全身難受。
“以後我就叫你小希吧。”見羅希不回答,黑子又開始自問自答,“要不小希希?”
“你他媽才叫小希希呢,你們全家都叫小希希。”羅希繼續鍥而不舍地把胳膊往下蹭,兩個人一路上拉拉扯扯,原本十分鍾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半個小時。
羅希租的公寓在酒吧後麵兩條街,三十幾平米,推門一眼就能從客廳看到臥室。
除了洗手間和廚房做了隔斷,別的地方都是連成一體的。
但是推門進來的一瞬間,黑子還是愣住了。
房間雖然小,卻整潔到一種過分的程度,地麵一塵不染光可鑒人,沙發上幹幹淨淨,不像他各種內褲襪子什麼都往上扔,連茶幾上的書都摞得整整齊齊,遙控器統一排在一側,床上連一個褶皺都沒有。
乍一看還以為自己進了賓館。
“你有潔癖啊?”黑子突然有點不敢落腳。
“不嚴重,”羅希找了雙一次性拖鞋給他換上,“不要碰我的床,別的都好說。”
黑子伸出三個手指發誓:“絕對不碰,碰了我是小狗。”
一般不值午夜場的時候羅希都是回到家再吃飯,脫了外套直接進了廚房。
黑子進了門徑直去沙發坐下,那個藍灰色的沙發很軟,一坐就陷了進去,沒坐多久就變成了躺。
羅希端著兩份意麵出來的時候,正看到那人把腿搭在沙發扶手上躺著玩手機。
“吃飯。”羅希把一份麵重重放到茶幾上,這人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黑子起身坐起來,羅希這才看清那張藏在手機後頭的臉是皺著眉的。
“怎麼了?”
“我家小四兒聯係不上。”黑子把一個未接通的通話掛斷,眉頭皺的更深了些。
一晚上都見他嬉皮笑臉,突然正經起來還有點不適應
“可能有什麼事沒看見吧,不見得就是壞事。”羅希遞了一雙筷子過去。
黑子接過筷子開始吃,吃完第一口突然抬頭盯緊了羅希:“你這個手藝,可以啊。”
“那你可得多吃點,這輩子也就這一次了。”
“哎別介啊,咱們還可以友好往來嘛,我看你挺順眼的。”
“我看你不順眼。”羅希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黑子臉皮厚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他能自動忽略不想聽的話,繼續自說自話:“我叫黑子,以後你就叫我黑子哥,或者你跟小四一樣叫我三哥也成。”
雖然自打那狼崽子長大就再沒叫過他三哥。
“明天一早就從我家滾出去。”羅希眼皮都沒抬一下。
又翻了兩個身,就算是條魚估計也攤熟了,但他連一點睡意都沒有,而且神經末梢裏隱隱還有些興奮。
耳朵癢癢的,好像那些低低淺淺的呻吟還回蕩在裏麵沒有出去,他上過各種女人,風騷的,矜持的,什麼叫聲沒聽過,可怎麼就是對這個裝出來的格外上心。
而且還是個男的。
可能就是因為是男的。女人被他壓在身下天經地義,可要是個男的那就大不一樣了,他們是一樣的人,帶來的征服欲自然要比征服女人來的更刺激。
還是隻是因為是羅希,他記得手攀上他的背的時候,第一感覺是滑,要比女人還要滑,像是摸在了剝了殼的雞蛋上,每一下都能掐出水來。
像他家小四,整天一起搓背,就沒這個手感。
黑子在黑暗裏搓搓手指,那裏好像還帶著某種滑膩感,再拿到鼻子上嗅一嗅,好像還有若有若無的香。
自己可能魔怔了。
再想下去他都能明顯感覺到身體某處開始起反應。
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對一個男的起反應。
對著天花板又發了10分鍾的呆,靜靜聽著床上的動靜。
刻意放緩的呼吸,他一聽就能聽出來。當初沒錢沒地方住,他們兄弟四人擠在一張床上,睡不著的時候他就聽別人的呼吸,真正睡著的人呼吸是均勻綿長的,而像小四那種天天精力旺盛的,他一聽就知道還醒著。
就像現在,他知道羅希還醒著一樣。
“你叫的挺好聽的。”刻意壓低了聲音,輕的像是耳語。
緊接著一個枕頭朝著臉就砸了過來。
床上的人翻了個身,把頭埋進了被子裏,黑子在黑暗裏嘿嘿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