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跪在那裏不敢出聲，頭低的更深，一時房間裏陷入冷寂。
    宮肆斜靠在輪椅上，用一隻手托起臉來，麵上含笑的開口說道：“怎麼，這般怕我？”
    “是教主不惡而嚴，並非屬下懼怕教主。”伏在地上的人微顫著囁喏道。
    “那就是你不怕我了？”宮肆臉上的笑意突然退去，猶有十二分怒色湧上，臉蘊寒霜，聲音中有股強烈的威壓感。
    “管家”聽後更是顫如抖擻，將身子又伏低幾分緊緊貼著地麵，一時噤若寒蟬。他心中激起萬般驚懼，教主此番出教後個性變得愈發喜怒無常，他驚惶不已的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懲罰。
    突然間宮肆哈哈大笑起來，震得“管家”不禁麵如土色，隨即他收斂了笑意後又道：“起來吧，你若還有點用處，你就不會死。”
    “管家”踟躕了一會，才垂頭站在一旁，又聽見宮肆追問：“你是幾日前到的？”
    “屬下六日前到的金陵，五日前進了蘇府。”這“管家”連忙如實回答，不敢有一絲怠慢。
    “一切可都處理好了？”宮肆不緊不慢繼續說道。
    “當時情況有些特殊，應該……還算妥當。”他言語間十分緊張，甚至尾音都有些發抖。
    “應該？周鬼，什麼時候你可以用這個詞來糊弄我了？”宮肆斂起眉眼，臉上泛起冷笑。
    “屬下不敢，屬下……屬下做事不妥願意領罰。”眼見宮肆變臉，周鬼撲通一聲又跪了下去。
    “行了，那些事情調查的怎麼樣了。”宮肆已經有些不太耐煩，擺了擺手讓周鬼起來。
    “查到了些眉目，確實與教中的那些陳年舊事有關，如今江湖上有一夥人在冒充我教做事，武功路數也確實是出自我教。”周鬼說得戰戰兢兢恐再惹惱宮肆。
    宮肆眼神一暗，滿臉盡是諷刺之意，“哦，看來是教中的故人了。”提起這位“故人”，言語間甚至還有幾分怨毒。
    “線索……還有一些指向了蘇府，我來的這幾日蘇錦州正與一群神秘人有往來，就連原先的那個管家，恐怕都是那邊的人，不知是為了協助還是監視。”周鬼又趕忙補充道，生怕遺漏了什麼未說，日後再被教主怪罪下來。
    宮肆突然憶起今日於蘇錦州身上聞到了一股怪味，與長壽村裏聞過的有些相仿，或許正和此事有不少關聯，進而尋思這神秘人莫不是跟“故人”也有所相關。
    “還有一事，需向教主稟報。”周鬼往前數步，弓腰低頭呈上了小半疊紙。
    此間房屋偏陰背光，又關嚴了門窗，屋內光線昏暗。於普通人來說難以視物，但對宮肆而言恰是正好，他將眼上的薄紗輕輕卸下，接過那份黃紙後用手翻動了幾下，卻是幾張信箋，上頭還夾著一小截人皮。他信手拈起那塊人皮來回搓捏，神色怡然得恰似擺弄著一個有趣的尋常物件。
    周鬼謹慎的瞥了眼宮肆的臉色，複又跪地垂首說道，“教主，這人皮是我從孟輝身上剜下的，屬下見這皮膚上的刺青形狀特殊，想來許是什麼門派標記或者勢力圖騰。特意留下予教主定奪。”
    卻如他所說，宮肆早已發現這塊皮膚上刺著個老鼠形狀的圖案，又與普通的老鼠不同，如若非要說到底哪裏特別，可能是這老鼠看著不像老鼠到是像一個人。
    宮肆沉吟半晌，一時之間抓不到頭緒，他又將信箋一張張抽出，逐個仔細審視後，問詢道，“這些信箋又是如何？”
    地上跪趴著的人未曾抬頭，亦是不敢。周鬼斟酌言語小心翼翼的緩聲說道，隻恐自己麵前這位陰晴不定的煞神動怒，“稟教主，此信乃是我頂替孟輝之後所得，每日午時，便有信鴿將信箋送到孟輝住處。屬下到這裏的第一日便收到書信一封，第二日亦是……”他頓了頓又遲疑的開口，“第三日開始信件增多，第四日更甚，直到第五日…也就是今天便再沒收到任何信件了……且這紙上的文字真是見所未見，當然許是屬下才疏學淺，不曾識得，現下呈與教主看看。”
    宮肆麵上掛起一抹笑，眼睛裏卻是淬了毒，他抬手將那些寫著不明文字的信件丟到一邊，拂了拂衣角後道，“你怕是早已露了馬腳，被人發現了。這信應是需收信人每日回複以報平安，你收信後一封未回，那邊的人定是發現有異，才於第三第四日多增了信件來探問原因，至於今日未收到來信嘛……我猜測他們不日便會派人到蘇家親自查探。不過這夥人行事倒是詭秘機緊，用些旁人看不懂的暗語來交流。”
    “教主意下如何？”
    “靜觀其變。”宮肆好整以暇的說，“你不用去找他，他們自會來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