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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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疼痛隻認識情緒,或者說,他願意眼裏隻有她一個人,她高興了,疼痛也高興,她難過了,疼痛也跟著悲傷,他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然後用心把她所有的一切記在腦子裏,疼痛說,愛情真偉大,偉大到他能摒棄這世上所有的女人,隻愛她一個。
可是情緒不愛他,或者說,情緒不願隻愛他一個,她喜歡清高的詩人,也喜歡陽光的少年,傾慕於穩重的男人,又渴望有個忠犬般粘人的男友。
疼痛對她來說,隻是眾多男友中的一個,像衣服一樣,一天換一件。
情緒大概一星期才會有一天時間陪著疼痛,說是陪,倒不如說是疼痛掏錢找了一家高端大氣上檔次的咖啡廳,請一個精致漂亮的卻庸俗不堪的女人說著其他人的壞話。
這些話,入不了疼痛的耳朵,因為他隻聽著她的聲音,幻想著她能軟軟的叫一聲自己的名字。
把生活的汙水通通倒給了疼痛,情緒拎著包光鮮亮麗的回去了,他還傻乎乎的目送她遠走,心想著下次帶她去哪家店吃東西。
疼痛很高興,可到了寂寞的夜晚,他難過得輾轉難眠,他知道情緒不愛自己,她愛的,是自己恰好能填補她心中一個寂寞的空位,而這個位子,可能也不是隻屬於他的,他不敢問,也不敢提,他怕說出口,情緒就成了人生中最美的過客。
疼痛更加小心翼翼了,小心的看著她,愛著她,揣測著她的心意,可每次他想與她在一起時,情緒就忍不住摔包而去。
情緒如她的脾氣一樣,高興是一個樣,難過也是一個樣,發了脾氣也是一個樣,也是這樣的她,要疼痛愛得如癡如狂。
如癡如狂。如癡如狂。如癡如狂。
疼痛死後的第二年,情緒出院了,她隻記得自己和一個男人出去玩,然後就什麼也不知道了,醒來後,看著身上的疤痕痛哭流涕,也沒有人告訴她,疼痛死了,她隻知道,當她醒來時,那些說愛她的男人都不見了,包括疼痛。
情緒常常看著窗外發呆,她不知自己在看什麼,隻覺得放空的世界裏有一個人,有一個全世界最美好的人,可是她不知道那該是誰,她多了很多莫名的情緒,那些她從來沒有過的情緒,在夢裏,她時常看到有一個男人在哭泣,每次哭,她的心就會疼,每次心疼,夢裏人的眼淚就會從她的眼中流出。
情緒開始想疼痛了,想念那個肯花費一天時間坐在對麵脈脈看著她的疼痛,她不愛疼痛,卻舍不得離開他,因為她知道,隻有在疼痛麵前,她才有自信,她才能放開自己的束縛,做回最真實的自己。
可是疼痛也不見了,那個自喻死也不會離開她的男人也跟著那些臭男人一樣離開了。
情緒抱著自己的膝蓋嚎啕大哭。
情緒找出疼痛的手機號,顫抖著打給他,對麵說話的是一個女人。
不知電話什麼時候掛斷的,天亮的時候,她穿好衣服衝出家門,瘋了一般去找他。
開門的是疼痛媽媽,當她看到情緒時,眼圈瞬間就紅了,她顫抖著要情緒離開,可情緒哭著求她,說自己隻是想看疼痛一眼,看一眼就走了,可這一眼,卻那麼難以相見。
最終,情緒也沒有看到想見的人,湊熱鬧的一個女人感興趣的問她找疼痛做什麼,她隻是擦了眼淚說了一句有事,那個女人卻告訴她,疼痛死了有一年了。
情緒眼淚再也止不住,就聽那女人歎息一聲,“去年啊,疼痛說自己的女朋友生病住院,跟家裏要錢,疼痛爸媽就問那女孩兒什麼病,你猜疼痛說什麼,他說他女朋友腎衰竭,恰好醫院有合適的腎源,換腎多需要錢啊,他爸媽不給,疼痛被逼得沒辦法了,就去工地打工,一天能掙二三百塊錢,可是後來被掉落的樓板砸傷,送到醫院,搶救無效,隻留下一句托醫生轉達給他父母的話,他要疼痛爸媽把工地給他的死亡賠償給那個女孩兒換腎,疼痛媽媽當場就昏死了過去。
那個女人歎息一聲,“你說疼痛媽媽當時是什麼味兒吧。”
說話的女人已經離開了,明明是夏天,情緒卻好像掉進了冰窟窿,她的身體裏,曾經有兩個腎髒,後來被人挖走了一個,另一個因為感染而衰竭了,醫院裏發生的事,沒有人告訴她,她甚至不知道疼痛什麼時候死的,想起疼痛,她的心就覺得好疼,恍惚間,她看到疼痛了,站在那裏,微笑著朝他招手,那麼溫柔,又那麼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