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難了。周衍之看到方乾掠進屋內還沒來得及叫他等一下，人就已經把該說不該說的事情倒豆子一樣說完了，見他等了一會是看自己沒有回應便小心抬頭送來詢問的眼神，捂著額頭不想回話。
    “帝君？”
    “你…剛剛說，小望夕重傷了？”葉煙白牽著包靈犀就站在不遠一邊，目光淡淡掃向那微微彎著腰的男人，“那你不去北海去極海做什麼？”
    帝妃怎麼在這裏？方乾聽見那清冽如泉水的聲音是渾身一僵驚得脊背生寒，呆站在原地開始飛快回想自己剛剛都說過些什麼話往後該怎麼圓。
    世說無巧不成書，周慕煙和包靈知公事不在家，出門前看看兒子還是得有人照顧，轉頭就帶到帝府就扔給兩位祖父，今日是葉煙白帶著包靈犀在學斂息術，本來就不是什麼需要占場地的術法，所幸就地在周衍之身邊練了起來，萬萬沒想到這收了神息沒一會兒第一個撞上網的就是方乾。
    好歹主仆日久，周衍之多多少少看出來藏在方乾驚恐表情下想要說的話，皺眉想這孩子是瘋了嗎？什麼叫帝妃怎麼在這裏，他為什麼不動動腦子想想帝妃為什麼會不在這裏，無聲歎了口氣是不想理會了，任由方乾被葉煙白抓著盤問了個舒服。
    看著好不容易才哄睡著的白狐狸和小黑蛇替他們蓋了被子理了頭發才輕手輕腳退出房間，合上房門看見外邊院子樹下傻站著那隻管不住嘴的莫寒鳥，也不知道是不是伺候他家那兩隻鳥崽伺候傻了，真是恨不得把他摁回蛋殼裏重新孵一回，幸好後麵被追問的時候還算機靈，問題回的很快也沒有明顯的疏失。
    “極海那邊的東西送過去了？”
    “是，屬下親自確認過問舟龍君沒有繼續私藏帝妃舊時褪換的舊絨，已經通通送到了北海。”
    “很好。”那些年葉煙白為了做交換送出去的絨毛都回收了，周衍之背手看著天上流過的紅雲，“潮望夕呢？”
    “龍女大人是醒來了，不過星海炙熱，所以大人的龍體表肌層幾乎全毀，傳話來直說上麵都安排好了，青告那邊萬小別已經勸的差不多了，現在是越來越恨了，不過天後那邊似乎狀態不太好，現在情緒很不穩定，恐怕需要大帝幫一把。”
    “幫一把啊。”真是難事一樁接一樁啊，周衍之不禁閉了眼重新考慮如何變動計劃，青告和潮望夕接連受傷出事，衍羽兄長那邊怕是不太好說話，但一切都已經開始就由不得誰自在了，且先放著緩幾天等他心裏那份抵觸和厭惡消弭再繼續平和商事。
    方乾也是知道紅緣帝是個什麼脾性，轉頭就說起了去北海的事情，“北龍王心疼孩子，倒是荒原龍女態度很堅定，所以沒有什麼阻攔就回來了。”
    心疼孩子，又是心疼孩子了，周衍之沒忍住哼了一聲冷冷道：“君王君王，一片海中生的兩條真龍，問舟為君他為王，韓青雲本來就個性子和善但不思進取的，若不是問舟有誌向一心想著離開北海自己開海立府，哪裏輪得到他做這個便宜龍王？當初心言為了嫁給他頂了多少壓力，現在都過去多少年了，沒一點長進。”
    荒原龍女張心言也是昔日破魔悍將，奈何女兒家紅鸞星動就是花落他家，不過也是有子孫運的神仙，同北龍王成婚不過百年就有了第一顆龍蛋，那位被擄走喪了性命的龍便是他們的孩子。在極海聽聞天帝所作所為以後，喪子之痛重襲是錐心刺骨，潮望夕便這麼一路跟著臨時改變的計劃走到了天後身邊。
    “臨走前北龍王妃要我告知帝君，雖為深閨婦人久，盔甲纓槍不染塵。”
    站久了就是哪裏都不舒服，大概是像葉煙白常說的那樣是老了，輕輕拂袖掃了掃石凳，坐下時候想起手底下唯一一位英姿颯颯的女將軍。
    一聲令下便是千裏奔襲日不曾歇，是了，她就是這麼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