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千果鋪的紅棗蓮子和它邊上的錦家點心都是我喜歡的，要說綢緞莊吧，嬸嬸常去的照顧那家就是皇城裏數一數二的，咱們城南最好繡娘果然還是得請…咕~”話頭一開兩人浸在討論成婚處處細節裏不能自拔，想著要什麼口味的糕點哪個產地的果脯，哪家綢緞莊的錦緞和誰家繡工最好的繡娘，突來的五髒廟之聲打破了這美好氣氛，周慕煙坐直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肚子。
    “餓了？”話出口才一拍腦袋記起一直膩在一起說話忘了時辰，相處時間不長但早看出了周慕煙平時沒什麼毛病十分正經，要說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不經餓，一餓就難受胃裏疼，疼得臉發白，連忙起身把被窩裏的人撈了出來手腳麻利給他穿著衣物，“晚飯要出門，今天嬸嬸同我說杜仲臨時來了生意要離府，左右也不用再陪他們，要我帶你去謝花樓，說在老位置備了一桌你喜歡的。”正了正衣冠掛好配飾牽著手走了一路，遠遠看著將至府門緊了緊手心放開了周慕煙。
    “靈知介意？”
    包靈知搖了搖頭，看著走在邊上的周慕煙輕說：“不介意。”
    “真好，我也不介意。”快跑幾步領在了前麵，和守衛打過招呼朝謝花樓去了。包靈知心細，即使不在乎也會為了杜仲和嬸嬸而避諱他人的目光，實在是個大好人啊。
    謝花樓蓋在城西離潛花府不遠不近，到的時候老掌櫃依舊像每天有算不完的賬一樣趴在櫃台上捏著狼毫筆書字打算盤，反轉毛筆用筆尾頂開了鑽到他麵前的自己，很是冷漠地哼了一聲霸王餐的樓上請。
    “什麼霸王餐，別亂說啊，這頓杜仲請的，才不是霸王餐！”看老掌櫃垂頭抬起左手像趕偷食落禾的雀鳥一般彈擺著手，嘴裏還低低念著去去，一副嫌自己吵鬧的樣子，鼓起臉氣衝衝地拉著包靈知去了二樓角落的老位置。
    樓下麵容姣好的藝者抱著琵琶彈著時下正盛行的流曲，聲若鶯鳥婉轉清啼餘音繞梁不止，尾弦剝響換來陣陣叫好和銅錢叮當，台下收賞走過一圈，藝者起身三福禮退，轉而走上一位須發皆白但滿麵紅光的老者。
    一聽醒木拍響樓中寂靜無聲，倏爾恍悟，手指磨著瓷杯口不禁感謝起婦人的用心，再聽聞得老者開口時候氣若洪鍾，他說：“上回說道，風雪漫天將軍不歸，營中佳人焦心似焚，趁夜縱馬尋君去…”
    看著周慕煙很是認真聽著堂下的故事，是暫時不需要自己相陪的樣子，輕拍了他肩膀小聲道：“慕煙，我去去就回，你一個人小心些。”
    下麵正說到佳人絕壁現身救將軍，那老者把一切講得生動，聽著仿佛是親臨那風雪交加的萬丈懸崖，被狂風吹得搖搖欲墜，包靈知湊在耳邊說話也沒有分心，沒管聽到了什麼隻屏著呼吸點了頭。
    “將軍歸來見佳人眼中含淚撲進懷中，看那蒼白臉頰貼著浸透冰雪的鐵甲心中疼惜不已，嗅著繞在身邊若有似無的熟悉氣息低聲詢問，‘可曾出營尋我？’，視線緊縮，見那人微顫似冷移開目光，回話說…”老者停了一會，抬起手邊的茶盞掀起茶蓋呼呼吹了幾下，慢慢小飲了一口。
    “說呀，你倒是說呀，不上不下吊著人胃口是要幹嘛啊？”講書人不著急，周慕煙和一幹聽眾倒是急得火燒屁股一樣，紛紛坐不住的跳了起來表示抗議。
    老者聽著一聲聲抱怨似乎很是滿意這情景，擱下茶碗再擊醒木，樓中重歸靜，掃了四方投來的打量和探究，甩開折扇掩麵道：“那佳人回話說：‘下回書見。’”
    多麼熟悉的結尾套路，每次都是這般留下懸念，惋惜著坐回了位置，許是動作大了，驚起窗邊一隻飛鳥掠向天邊，倒了杯新茶支起耳朵四邊聽周圍客人是如何猜測下情，還沒偷聽多久包靈知就回來了，把一條手鏈係在了自己手腕。抬起看了看是兩條紅線纏綁了一塊扇形黑玉，十分簡單的款式也一眼能看出價值不菲，“這是什麼？”
    “定情信物。”
    “這麼簡陋？一看就是趕出來的，包靈知你不走心啊。”
    包靈知癟了癟嘴說不出話，這的確是趕出來沒錯，可轉念一想又覺得要是什麼都不解釋也是不對，認真想了想才說道：“真的走心了。”

    作者閑話：

    初到。
    (ง•_•)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