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無能不守三生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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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略算了家中那隻小雜毛也有五六百歲,已經懂得主動追求心儀對象了,風遲比皆英年長上十五,束發不及弱冠之年已經擁美人入懷一醉春宵,梳理一番排順下來,才驚覺原來隻有自己是空有年齡,而實際論起情竇初開與經曆情事竟比眼前他們晚上了許多,這位青稚懵懂的少年郎才是真的大前輩。同為狐狸卻開情之晚,是自己有問題還是他們有問題,搓了搓指尖周衍之胸口順滑的衣料一時有些茫然,愣愣用隻兩人可聞音輕聲道:“對不起,是我不該以長輩自居。”
“不知大人為何有這一問?”看著眼前臉色變換的狐君喃喃自語難聽清,大概明了是他的想法,認為自己不懂禮數不曾媒親成婚就占了人家的清白身子,也隻能紅著臉解釋,“沒有依照禮數登門提親迎娶便行了周公禮是晚輩不對,但兩情相悅才會情難自控,那日並未有對她有過絲毫勉強。”
葉煙白張了張嘴又把話咽了下去,說到沒有成婚便被侵占身子一事,他和周衍之都是沒有任何資格說教他人的,但也總不能和別人說,我不介意你未婚育子,怕的你家獨子上梁不正下梁歪趁機把我徒弟吃了。一想皆英過去,也不曾聽聞他有對食物之外的事情上心,都六百歲了才初初心動還是和他生父不同的,擺了擺手強裝鎮定,“無事,好奇罷了,畢竟你和我都清楚皆英是混種,那時你若是成年懂事了,無論心中如何歡喜心悅,無論如何醉酒借膽,也該遵守族中禮製不會做出此事”
“啊,對,族規,禮製,是啊。”麵容姣好的少年帶著苦笑念著了那幾個他最在意的詞語,聲音悲沉而悔恨,“怪我年少自傲以為自己是天賦異稟自得福澤的寵兒,受盡族中嗬護寵愛,隻要我們彼此相愛相守什麼都可以一起承受住,隻要堅持下去遲早要他們向這份不受祝福違背族規的感情妥協,一起走到最後。”
同積澱的陳規舊俗比堅持,要妥協嗎?葉煙白不禁啞然失笑,果真是不知世事的年紀最勇敢,風狐不與外族通婚往來,早是狐族中一項不需言明的俗規。然事物無不為人所論,一說不納外物終為洪流所棄,一說基底穩固定是驚濤不蝕,千說萬道也不過口花,即使曾有過非議抵抗,但他們一族最後也用事實證明了,隻要時間夠久,那些聲音便會一個個的消失,不曾影響半分。
僅就自己而言,風狐隱世談不上好壞,畢竟存世之道之念不同罷了,自己不也懶惰成性不喜出山迎客白白被扣了個孤傲難近眼高於頂的大帽麼,這麼想想也心生了些許愧意,畢竟自己是鑽了空子,利用他們敬重族長這一點折騰風留風念探知了自己需要的東西。
“相遇是一個天意,十歲吧,為了盡快掌握和熟練使用從血脈中領悟的術法讓族中長老更是偏心於我,每日偷偷在風狐邊界修習破壁之法,沒日沒夜的練習一時聚不起精神直接擊破了封印一角,她從天上落了下來。”
“一身粉色長裙的小姑娘驚叫著從天上封印缺漏處直直落到了我懷裏,四目對視過,眉眼紅紅癟著嘴一副將哭微哭的模樣,心髒不受控的胡亂跳動了,剛想開口要詢問,她倒抽著氣就朝我哭了起來。”一憶初見時,淡淡笑容和語調中摻了蜜一樣帶了甜意,“封印被破自是驚動了不少族人,我怕受了責罰帶著她逃走,躲到了一處好不容尋到做根據地的洞穴,叮囑她莫要胡亂走動,四處尋了些吃食把她藏了起來。”說著說著有些傻氣的撓起了腦袋,似乎才想到了重點,“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把她藏起來,那時候如果直接把她交給族中長輩就好了。”
“匆匆趕回家就在門前被風正大人逮了個正著,他站在房門前看我手足無措,以為我是因為破壞了封印才局促不安,還是同往常一般和善,笑著摸了我的頭絲毫沒有責怪我的錯誤,安慰說我很是厲害,不過這般年紀就能做的如此好。送走大人後拍著胸口安撫了跳動的心髒,暗自舒氣慶幸逃過一劫,記起那張哭得皺巴巴的臉,不安又慌亂,趕緊收了幾床褥子做賊一般溜了回去。一路急行隻怕她會不聽話,自己離了洞穴被旁人捉去。”
“再見時候她已經哭得無力不能維持人形,蜷縮在鋪了綠草葉的土床上睡得乖巧,小小一隻黑色的狐狸,比我小上了許多。許是哭累了被抱在懷中也不轉醒,把她鬆進兔毛褥子裏還舒服的哼哼了兩聲,哼哼得這顆心化了,鑽進被窩盤她在懷中一同小睡。”
風遲沉入回憶之海甚至甜蜜的模樣看得葉煙白一陣發虛,話到耳邊腦子裏滿是落霞山府中紅黑白三色黏在一塊相相抱睡的樣子,不是親生的說不過去了。
“本想過了那陣風頭就再破了封印把她送出去,讓她早些回族中,她總安靜的很少接話,我以為是她性子冷淡,日子久了熟悉後才告訴我,那日不過路經此地突然被一陣引力吸得墜落,她不回話是因為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屬於那個族群的,覺得要是開口會被笑話。”
“聽到那些話我竟是沒有半分焦急,反而是有些暗自竊喜,‘既然不知從何處來,又是無處可去,在哪裏都是一樣的,不如就留在這裏吧。’我是這麼和她說的,她點頭應了,告訴我她叫有生,是一位壞了眼睛的好心老婆婆收養她時給她取的名字。”
“每天我都很用功努力學著長老們教授的所有知識表現的越來越好,如他們喜歡那般進步神速令人驕傲便對我愈加縱容,早早結束課學也隻是睜眼閉眼的看我溜走,以為我又要修習術法去了。”
故事還很長,抬手倒了杯壺中的殘渣重新取新茶泡上,切了大塊米糕小心放到葉煙白小碟中,貼心一場卻換了白眼一副,看狐狸嘴動了動是在無聲的嫌棄自己出爾反爾。麵對無聲的追問,周衍之無所謂的慫了肩膀,此一時非彼一時,現在聽話了多吃點沒什麼。
“和她在一起很快樂,我教她習字作畫,帶她去人煙罕至的樹林捉鳥鬥蟲,陪她月下靜坐看她吸收月華。她漸漸敞開心扉,會向我討要針線布料,使著蹩腳針法縫著雜亂針腳為我繡了一方佩囊,會在洞穴外栽種矮小的甜果香草泡甜水,學會了生火用刀卻隻敢怯怯躲在我身後看我殺雞宰魚。三年,即使身邊始終隻有我一人她也不曾說過寂寞孤單。現在想來她哪裏是不說,她恐怕都不懂這些情緒都是些什麼,隻是傻傻的留在我身邊。”
“十四歲時,一日午睡醒來見她背著我默默落淚,扶正她的身子細細哄過才知道,好生閑養了幾年她身子好轉許多,初來葵水無人指點有些無措,看她紅著臉聽我講明事情的樣子乖順可人,身下控製不住的有了反應,這時我便知道自己存了的可不是什麼朋友之誼兄妹之情,是實實在在是男女情愛。那日起我便試探著問她可有心悅於我,她說不懂什麼叫喜歡問我要如何去判斷。”
“‘喜歡便是此處,見不到會念想你在如何,看到你會亂了節拍,見你受傷會著急,出門久不歸來會擔憂,聽你誇我會高興,同你在一起是舒服。’這麼把我對她的心動一絲不露展示了出來。”
“她沉默了很久,仿佛在看著我的眼神卻投向了遠處,是在認真思考我所說的每一件事。入夜她小腹作痛難忍,我替她煮了紅糖酒釀蛋,伸手替她暖著小腹,她說認真想過,是喜歡我的。”
“即使互明心意,我亦是將她藏在那處,一切沒有變化,隻是在族中那處的家不是家了。我每日宿在她身邊小心守著,月起攬她在我懷中安睡,日升親吻她的額頭說聲晨好離去,日日這般直到十五生辰族中長輩見我成長之快,興起相邀勸我多飲美酒,盛情推脫幾杯涼酒入喉燒熱了身子燒糊了心腦,迷迷糊糊回了洞穴壯起膽子抱著她親吻了那處想了很久是柔軟,她隨了我,軟在我懷中水到渠成。”
“清醒後更是甜蜜,我舍不得離她逐漸翹了課業,日久過,族中長老的容忍到了極限,派出人手四處找尋,我先一步攔住他們,跪在幾位尊貴麵前還未張口一陣荊鞭抽了來。二長老揮著浸透寒冰的荊鞭氣憤不已罵我不知輕重貪戀女色,毀了一身幹淨氣息,連連喚人要找出那迷惑了我的女子。”
“族人應聲離去,麵對幾位長老鎮壓是我無能無力,她同跪我身側時候,小腹已經隱隱見起,在場沒有一人能自欺這是富態,看他們為求心安喚來了族醫的樣子,到現在都想令人發笑。”
葉煙白一聽就知道了,那幾隻老狐狸都不需要問的,一聞風遲身上的味兒就知道這孩子外邊有狐狸,沾了旁的氣息必是破身了,“真可怕,風遲資質如此高,即使渡劫時候並非完璧也不會有多大影響,真夠吹毛求疵的。”
“生氣也是難免的,風狐一族不與外族通婚,一族之間不是血親就是表親,路上遇到個人往上念數幾輩就能說的上是幾房親戚。”周衍之停了下,看著風遲也不知道該不該接著把難聽的話往下再說了。
“風狐一族中大家見麵了,都是喊得出身份的幾房親戚,結合後孕育的孩子多是滑走、早夭,幸運誕生到世間也不過是承繼了父母的資質難以突破,像我這般根骨得天澤的實在不多。”
倒是風遲笑得隨意,一副驕傲的模樣,“而我和她不一樣,隻一次,僅是那一次親昵她便有了我的骨血。月份長了,我貼在她隆起的小腹間同那孩子說話,一說就是老半天,她便安靜溫柔的撫摸我的頭發也不阻攔。看她晨起不適的難受,對我諸多挑剔百般不順眼的煩躁模樣,心中實在疼惜,但真心話是我興奮的快要瘋了。”
“風狐一族自閉隱世長久不滅,卻始終數量稀少難以興盛,術法承繼不斷卻難突破,歸根究底就是近親,他們明知如此,明知如此…”哽咽了,想到之後的所有磨難,若不是他們堅持,也不用連累皆英苦上這幾百年。
話到此處也不需風遲再多說些什麼了,成一筆交易,留三人性命散在各處,獨自煎熬死生不得見。
故事完了,很長也很感人,可這和他葉煙白有什麼關係呢?吃飽喝足休息夠了,從周衍之懷裏站了起來伸著懶腰輕聲說道:“很是可憐,本君現在明了你和她的故事了,但皆英不會讓你帶走,想見便要她來見,帶她來此處見一見養育皆英長大的兩位恩人這才是你該做的。”
“空草澗中兩位那處本君自是會好生勸解,你也莫要在此浪費時間屢做試探,趁她還有時日,盡早離去吧。”言盡於此是足夠,拍了拍男人肩頭,轉身離去了,“多謝主人家熱心招待,衍之我們走。”
作者閑話:
初到。
(ง•_•)ง這是昨天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