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有日山間暖，可山頂太高終年積雪，風吹在臉上又幹又冷，周衍之走在前領著路，指著被損毀的最嚴重處要葉寸翡走過去。
    葉寸翡慢慢靠了過去，看著眼前陌生的景色很是吃驚，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已經難以自控的抖了起來，是還殘存在這裏的劫後天威在震懾著自己。
    “再回來一次，是何感受？”
    抬手使勁揉了揉僵住的臉，直著身子回頭看師爹神態自若，堆起笑容用不大不小的聲音回話，“師爹請在一旁休息，寸翡開始收拾這裏了。”
    雙手在顫抖，俯身搬起焦黑的石塊，一步一踉蹌的朝著被天雷劈裂的地坑填去，舉步維艱。
    周衍之靠睡在一邊大石看葉寸翡老老實實整理被破壞的地麵，幾次往複來回花費不少時間卻沒什麼明顯的效果，也不知該怎麼提點，可若真等他這麼一石一木的打理下來，晚飯都涼透了，“葉寸翡。”
    雪貂猛得站直了身子，一步步挪到師爹身前，小心望著冰山一般的男人，“師爹吩咐。”
    “可知仙凡有別，別在何處？”簡單的問題也遲遲得不到回應，周衍之閉了眼，開始對葉寸翡這幾百年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和信念在修煉產生疑問。
    “凡者，手足生力，力短力有竭，一人之力不通河溪一生之時不平高山。為仙，意念結合，意生念相隨，小仙翻雲覆雨大能滄海桑田。”
    葉寸翡聽完話仍是呆呆的，隻看著自己雙眼放光，周衍之挑著眉頭猶豫的開了口，“可有領悟其中之意，些許？”自己又走眼了，還是這徒弟被雷劈得思緒不明了，“看那邊。”
    葉寸翡隨著周衍之視線看過去，碎石斷木、薄雪黃葉浮在半空緩緩打轉，最後落入縫隙中。嗷了一聲恍然大悟，盤腿坐姿在雪地上，靜下心神，物隨意動，半大不小的石坑就被填滿了，再挪雪堆覆蓋上去，餘光看周衍之閉目修養便知道自己做對了。重複來重複去就覺得無趣了，開始控製天上落下的雪花停止在半空，凝成師父的名字。
    玩得正開心，幾個字便融成了一隻雪狐狸穩穩落到了自己頭上，身側泛著寒氣的聲音就刺進了耳中，“專心一點，能不能回去吃晚飯還得看你什麼時候能把這些坑都填完的。”
    小心取下頭頂的狐狸放在手心，細細數了數，“九條尾巴，這是師父。”手掌有些發潮，連忙壓了一方底座把它放了上去。
    “不必擔心，它不會化的。”
    一邊喔喔回應了兩聲，一邊把底座湊到周衍之麵前，“師爹，我的名字是怎麼寫的？”
    周衍之看了那壓得緊實的小小四方雪塊，眼神微動，落下了點點雪屑。
    “多謝師爹送的禮物，寸翡很喜歡。”看著刻在座下的三個字心裏甜甜的，耳朵不自覺的抖了出來，今天回房看到了那時送給師父的拜師禮，那張寫著師父名字和自己名字的白紙被精心做了花裱裝飾掛在了屋中。師爹對師父好，愛屋及烏便送了不少東西給自己，可是真的能能這麼收擺卻是一件都沒有，現在好了，這雪師父能和那副字放在一起，甚好。
    “心情很好還不做事。”周衍之話剛落，耳邊就劈裏啪啦的響個不休，動靜十分大十分吵人，也許下次該教他施法時候要優雅一些。身下巨石一震，周衍之按著隱隱作痛的頭，覺得不到下一次機會了，“葉寸翡，能不能有氣質一些？”
    不明白就是不明白，搖著頭誠實說自己不懂什麼是優雅有氣質。
    周衍之安靜了一下，覺得必須舉一個合適而且葉寸翡接觸過的仙家做例子才能讓他領悟，“在腦中回想你師父平日在引導山中生靈時候給你的感覺，那就是氣質。”
    葉寸翡沉靜下心，開始回憶師父平日裏那慵懶的模樣，想著想著腦中的人就變成了一身清冷的師爹，“師爹，我想到你了，你是有氣質的仙家嗎？”
    周衍之呼吸一滯，垂著眼看坐在雪地上的徒弟，“罷了罷了，氣質也非一日兩日能形成的，吵鬧些也無事，今後多接觸幾位仙人再說，”
    乒乓聲不絕於耳，周衍之暗自鬆了口氣，葉煙白收的這徒弟不得了了，尋了鬼道隨他不說，要是最後連周身氣質都要跟如他一般，白狐狸哪能善罷甘休啊。
    一身陰冷強硬的氣場不適合這眉目柔軟無害的少年，少年就該有少年的模樣，下次有機會讓煙白帶他見見雷君許是最好的。
    “你，為什麼選了鬼道？”
    葉寸翡聽了這個問題，彎著嘴角回望了周衍之一眼，“不記得了，當時很黑，身邊雖然有兩股神息護著，可不知該往哪去，黑暗中突然聽見了師傅的聲音，它說希望寸翡像師爹一樣。”
    “寸翡心裏這麼期盼著，身體就墜落了下去。”

    作者閑話：

    初到。
    (ง•_•)ง葉煙白：我的徒弟就是半個兒子，即使是半個也像爹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