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煙行不由的咂著嘴，雖是有些失態，可他真的好喜歡嘴裏這酸酸的滋味。自從江兒聽話買回酸貨，自己已經好幾日沒有泛惡心了，飯食都進了不少。
    “江兒可要來一顆？”
    江兒皺眉謝過了公子的好意，剛買回東西的幾日，自己貪嘴跟著吃了幾次，牙口被酸貨浸倒了，牙幫子軟得桂花酥都咬不動了。
    “葉公子，有位美麗的姑娘尋你來了。”蔣遊弋掀開簾子輕笑著說話。
    “猜想那美麗的女子定是我家世間絕無可愛聰穎的妹妹了。”葉煙行淺笑回話，轉頭看去，隻見一隻手扶著簾子，蘇慕知低頭走了進來，身後跟了個陌生男人。
    “兄長大人貴安，慕知想你了。”說話間撲到葉煙行懷裏，使勁蹭著哥哥的身體。
    “哥哥也好生想你。”葉煙行攬在妹妹瞥眼看向站在外側的男子，視線在空氣裏對撞，“介紹一下？”
    男子一身天色藍衫清秀飄逸，周身氣勢淺溢，彎腰行禮道，“貧。。。在下莫言，公子有禮。”又聽他說：“師叔有禮。”
    師叔？葉煙行心下正是疑惑，就見蔣遊弋搖著折扇冷聲回話說軍中繁忙，不擾幾人相聚，揮手離開了。
    “嗬，還敢貧道？”蘇慕知窩在葉煙行懷裏也不收斂，有什麼說什麼，“哥哥，聽慕知一言，那人笑裏有刀，今後離他遠些。”
    聽著莫言聲聲把貧道二字咽下肚中，有些無奈的看著蘇慕知漸漸轉好的臉色，這般霸道，想著這小道士也是不容易了，“慕知頑皮，一路而來勞煩小公子照顧舍妹了。”
    本是謙虛之詞，卻見小道士一本正經的點頭回應。
    蘇慕知不幹了，狠狠瞪了他一眼。“是了，我最麻煩了，你快回你那晚陽山修行可好。”
    小道士連忙搖頭如撥浪鼓一般，開口便是，“在下是姑娘的人了，趕我走，便無處可去了。”
    晚陽山啊，那便是國師的徒弟了吧。看著兩人一來一回的鬥嘴，把人拖上飯桌便是不吵了，莫言為蘇慕知盛湯，蘇慕知給莫言碗中魚肉挑刺，生了默契。
    葉煙行取出脂膏給蘇慕知送去，遠遠就看到莫言抱著劍守在帳外，細細一聽裏間有水聲流動，是在做護衛。暗自笑得不行，明明都是有心人。感情之事真是當局者迷，吵就吵鬧些吧，有活力，不是冤家不聚頭。
    隨後幾日葉煙行陪著妹妹和小道士四處玩樂，回到營帳沾了床就沉進夢鄉，周衍之看著陷在軟被裏的人麵色不似之前的蒼白，人也圓潤起來，心中放心了不少。
    一夜大雪，醒來時天邊朝霞微紅，四人圍在桌前用早膳，葉煙行很快便發現了蘇慕知和莫言互相瞪著對方，時不時在桌下做些小動作，雖有些失禮也當是他們的小樂趣不甚在意。
    “兄長大人，莫言有話要和你說。”蘇慕知語速飛快的說出一句，隨即低頭望著碗裏的白粥。
    葉煙行挑眉頭看著一臉無辜的莫言，一副不說出個所以然別想逃的模樣。
    莫言眼神漂移，深吸了口氣慢慢呼盡，說：“葉公子冷靜點聽我說，此次我與慕知來尋你，除了是思念親人，還有一點是我希望求娶。。。”
    “就這件事？”葉煙行淺笑著用絲帕擦了擦手，沉下臉色厲聲道：“滾出去。”說完起身取下屏風掛著的兔絨披風，瞪了蘇慕知一眼。
    “看透了，你一張嘴叫我兄長就是沒好事，小道士跟我出來。”
    拍了拍明王的肩膀向營帳外走去，明王彎著嘴角輕笑出聲，原來他疼愛的小狐狸也不是隻會和和氣氣全是溫柔，有趣。
    葉煙行圍著兵營走了很久，莫言也安靜跟在後麵，猜不到眼前人的心思。
    “小道士。”葉煙行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這個一登門就要娶走自己妹妹的那人，臉色結霜。“你知道多少？”
    莫言站直身體恭敬回話，“落霞仙府千年狐君大人攜蝶仙入塵。”
    狐君不威氣勢自生震懾莫言，“凡人，憑何娶？”
    “僅有愛人之心。”莫言說著低頭，“資曆根骨欠佳，也未有能力護她。”
    “還算你有自知之明，不過說到資質欠佳倒是過謙了，比你師傅師伯上進多了。”葉煙行上下掃過莫言，道紋顯現凝實，小小年紀便有所成，“我聽慕知所言你已離開師門了，那也好，跟在他們身邊對你也沒有助力，今後和慕知回落霞山潛心修煉吧。”
    “自當。”莫言回道。
    “你修行尚淺可能還未察覺，慕知天劫將至，所以我希望你們盡早回仙府修行，渡劫之前莫要再入塵沾惹俗世。”葉煙行緊了緊披風，“仙府洞天福地靈氣充沛純淨，自成屏障能減天威，我此生再不能護慕知周全了，所以快回去吧。”
    “今生當是竭盡全力護她一人。”
    “天這麼冷，我們回去吧，別讓他們久等了。”
    兩人心有惦念，回程便快了許多，遠遠就見周衍之和蘇慕知立在帳前等候。
    “蘇慕知候在此處作甚？怕我打死他嗎？”葉煙行心痛得靠在周衍之懷裏捂著胸口，“養女不易養女不易。”
    明王低頭在他耳邊輕聲說：“那生個兒子可好？”
    葉煙行渾身一僵，磕磕絆絆的低聲回道：“胡。。。莫要胡言。”
    “王爺請到主帳，傳訊兵有戰報傳來。”
    男人摸了摸葉煙行的頭發，吻過眉尾，“我去忙了，外出一定要通知我，不要再偷偷出行了。”
    “你們兩個和我進去，咱們好好談談。”
    “現在沒了外人，我也就直說了。”葉煙行放下茶杯，瞥著蘇慕知，“時間不多，皆是修仙練道之人，一切從簡從速。”
    “一日為兄終身為父，雖同為男子上座主位，但明王是我夫君，算來也合禮數。”
    “相戀容易相處艱難，人仙相戀本就不易，結為夫婦後更需要相互扶持。尤其是小道士，慕知為仙，你仍是肉體凡胎，變幻之術簡易但始終不是本來麵貌，所以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了。”
    “小道士，慕知向來頑皮，成婚之後便為你的妻事事可寵，但答應我的事絕不能忘也不能妥協，否則恐是。。。”
    葉煙行絮絮叨叨說了很多，兩人安靜聽著，時至三刻茶過兩杯，終是停下了叮囑，手指虛點解開禁製。
    終於能動彈的兩個人，急急忙忙給對方倒水。
    禁製下得很低級，可兩人就是不敢衝開兄長下的禁錮，想著說個一時半刻就交代完了，也是真不知葉煙行平時看起來恬淡沉靜能這麼多話。
    “擇日不如撞日，來人備馬。”葉煙行輕手一揮，“江兒去通報王爺，慕知和我進城選嫁衣。”
    “是，公子！”江兒連忙跑出營帳。
    兄妹二人帶著仆從侍衛風風火火往普雅趕，莫言抱著劍站在軍營門口，看著遠去的一行人突然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
    蘇慕知對著落地銅鏡比劃著披身的紅嫁衣，猛然覺得身邊缺了一塊，“哥哥，我們好像忘了什麼？”
    葉煙行軟軟的靠在椅子裏，把玩著手上的香薰，“有啊，不過是你忘了，你把小道士丟在營中了。”
    “老板，看著我兄長的體型來一套搭配嫁衣的新郎喜服就好。”說著換下了紅衣，小心的收了起來，“兄長，謝謝你。”
    “慕知尋到了想要廝守一生的人不是很好麼，不要傷感，開心一點。”葉煙行牽過妹妹，“走吧，該回去了。”
    夜間月升，紅燭搖曳映著大紅雙喜，帳中二人紅衣同立，紅線相連，葉煙行周衍之為上坐父母之位。
    江兒在旁宣禮。
    “一拜天地，叩首。”
    “二拜高堂，叩首。”
    “夫妻對拜，叩首。”
    “禮成。”
    蘇慕知跪地磕頭，“兄長育我多年，今日慕知嫁為人婦，請辭。”
    “慕知今日成人，便要懂事了，江兒，送兩位新人入洞房。”葉煙行扶起妹妹送到了帳外，借著月光看他們走遠，不禁紅了眼眶。
    周衍之走到他身後，伸手遮住他的雙眼，“煙兒，隨我走。別怕，我會護著你。”
    兩人無言，葉煙行覺得空氣有些涼，腳下發虛不實是雪地，行走間傳出沙沙的聲音，漸漸聞到淡淡的香氣和燭火的味道。
    “我要鬆手了，你慢慢睜開眼。”說著放下遮住葉煙行的手。
    葉煙行聽話，模糊的景色明朗起來，銀裝素裹的高大樹木上墜滿紅綢和燈籠，“衍之何意？”
    “小妹大婚我才驚覺還未與你完婚。”周衍拉著葉煙行走到樹下，“我無父母，你無兄姊，今日以這方天地為證，煙兒，可願嫁我為妻？”
    葉煙行的淚水終是落了下來，不是明王妃，這人要娶他為妻。
    “別哭了，行禮吧。”周衍之拭去他的淚水，“天太冷了，你身子不好受不住的。”
    三拜天地，周衍之抱起地上的葉煙行一步步往營帳走著。葉煙行緊緊摟著男人，看著愛人俊美的容貌，見他張嘴一字一句說著：
    “一拜，白發相守是你。”
    “二拜，死生同衾是你。”
    “三拜，今生來世是你。”
    聽著話，轉頭埋進他胸口淚水忍不住洶湧而出。
    走到營帳前，周衍之停下腳步，葉煙行伸手為他們掀開了紅簾，小聲說著禮成。

    作者閑話：

    初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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