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人道世無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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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煙行帶著幾瓶上好上藥偷偷溜到病兵營帳,見地上躺著不少傷員,唯獨沒了那日見過的越丘人,他湊到陸之遠身邊他在冰冷的水中洗著染血的雙手,指掌被凍得通紅。
“那夜的人呢?我沒看到他啊。”
“我把他挪到我的營帳裏了,怕人發現他還有氣力,抓了行人事可就無力回天了。”
“那好吧,我去給他送傷藥。”
“別別,你把東西給我就好。”說著擦去手上的水跡,伸手去接那藥瓶,卻被葉煙行握住了手掌。
“這般冷的天,看看你這手,我請你來是看大漠美景,不是讓你來吃苦的。”說著取出絲帕替他擦淨水漬,把袖暖一摘塞到他手中,“我自會去處理,你現在去找江兒,取些香膏擦手。”
陸之遠握著手中的袖暖無奈歎氣,“煙行,我見過比這嚴重的場麵多了,莫要不放心。”
“去我帳中,尋江兒。”葉煙行也不聽他辯解,再強調了一次。
看著那人離去,葉煙行獨自去了陸之遠的帳篷。看男子還在昏迷,放下手中的藥品轉身欲走,隻覺得頸間一涼,是冰冷的刀器,“別動,小心你的性命。”
葉煙行不掙紮,頸邊能感覺到的冷意應是帳中的刀器,切製藥材的刀具精巧鋒利,隨便劃過便是血流不止了。
“送我出軍營,否則別怪我不客氣。”這人早在葉煙行進入時就醒來了,隻等機會虜獲人質換取自己逃離的機會。
“公子聽我一言,你最好在此地養傷,知行是大夫能照顧你。等你好了,我們自會想法送你離開。”
“周人狡詐你以為我會信任你們?快帶我出去。”
“來人啊!快來人啊!”葉煙行皺眉,本想這人還是虛弱,自己施法把人弄暈就好,現下被巡守發現了。哎,也好,看到是自己被劫持,周衍之擔憂定是會放這人一條生路,也省得到時候還要作法子在那人眼皮底下送走。
看著被人發現,越丘人也不遮掩了,強打精神拖著疲憊的身體把葉煙行帶出營帳。
周邊圍滿士兵,越丘人才驚覺自己此舉有欠考慮,也不知手中是何人便劫持了過來,如此多的將士,自己已無退路了。周衍之急忙趕來,看到自己悉心嗬護的珍寶被人以刀相挾,怒發衝冠。越丘人看到明王憤怒的樣子,知道自己終是賭對了這一次,一線生機。
“備馬,我要離開這裏,別靠近我,否則我就殺了他。”
“去,備好馬。”
“遵命!”
越丘人身體虛弱不曾好轉,西林冷風一過,便打著顫抖起了手腳,在葉煙行纖細的脖頸留下了幾道傷痕,血流出浸紅了圍著的兔絨披風。
明王麵色沉了幾分,“也是有眼人,千裏寶馬不必多說。”
“你們不許動,我怕受驚失手殺了他。”緊了緊手上的刀子多添一道血痕,吩咐葉煙行,“哼,你牽著馬。”
兵營外,越丘人艱難的蹬著馬鐙子,“你也上來,別想著我不知道你們是什麼意圖。”
“不是,我幫你上去,你太虛弱了。”葉煙行扶著他,有些擔心的解釋。
周衍之遠遠看著葉煙行,在幫剛剛還持刀要挾他的歹人上馬,壓抑著心底的憤怒。蠢狐狸是有意被挾持的,否則區區凡人還想劫持他,更何況是這失血體弱的病人。
越丘人急行一段,便把葉煙行推落下馬,更快的催馬而去。
“葉煙行!”周衍之快速翻身下馬抱住滾在雪地裏滿身狼狽的人。
葉煙行依偎在那人懷裏,知道他心裏肯定是有氣,忙說:“衍之我沒事。”
“傳軍醫。”周衍之抱人上馬,“傳令吧。”
“是,王爺。”
葉煙行環住周衍之,“放他走吧,不要再追了,好嗎?”
山澗弓箭聲起。很快,兩人就再見到了越丘人的屍體,亂箭穿身,死狀不堪。
“為什麼?”
“我非惡人,知曉你被劫持,僅是派人作了埋伏。你有意送他,我本不想為難,可他出手卻傷你推你落馬。煙兒,這是他自己的選擇,為何能不死?”明王冷然,騎馬把失神的葉煙行送回營帳。
陸之遠給葉煙行檢查了外傷,向等在一旁的明王說無事,皮外傷幾日便養好了,注意飲食不會落下疤痕。
“煙行伸手,你的麵色不是太好,我給你把把脈。”
“無事,我很好,不用診脈。”
“煙兒,你剛剛被那人推下馬或有內傷,仔細些總是好的。”
周衍之開口了,葉煙行不情願也伸出手腕。
陸之遠探脈,心下詫異,以為是自己太累,揉了揉眉心走到炭火便暖了暖手,再診了一回。
呆愣著開口,有些生硬的問道,“從脈象看來,近日可是少有進食?”
“是了是了,幾日公子都用得很少,不似日前。”
“愛犯困,晨起有些不適,眩暈惡心甚至還想吐?”陸之遠再問。
“有,不過我一直都很貪睡啊,想吐也是因為睡得久了餓了吧。”
聽著葉煙行漫不經心的回答,陸之遠皺眉不語,“無事,我下去開幾方藥,稍作調理就是。幾種名貴藥營中是沒有的,隻能尋物作幾日替代,王爺可能命人快馬送來。”
“盡管開口便是。”周衍之揮手。
陸之遠匆匆退出營帳,腦中有些複雜,這事太過驚奇,他需要一些時間翻閱書籍整理思緒。
葉煙行垂頭坐在一旁也不說話,周衍之瞥過江兒,江兒得了示意,添夠炭火離開帳中。
“別再念想那人了,他是不該留命了。”
“衍之,我可是做錯了?”
“煙兒,心善是你引人的一處,我愛你寵你,所以我會接受,隻是你為了善意受傷,我無法原諒。”周衍之扶著他坐到床邊,“這事我們不再相提,今後除了威脅到你的事,我都依你之言可好,莫要與我鬥氣了。等我們回了皇城,府中為你建的高樓正是完工,你想好給它取什麼新的名字了嗎?”
葉煙行不語倒在床上,把臉貼在他腰間安靜的睡了起來。
“把茯茶極帶上來,快些把事情解決也好趕回普雅。”
看守士兵押上茯茶極,不過幾日光景,縱橫沙場的一代梟雄也成了明王的階下之囚。
“來人,賜座。”
茯茶極雖是上了年紀,卻不沉迷酒色每日勤習武藝身強體壯,撞開押住他的兩個守衛,不客氣的坐在位上,顯出一身君王氣度,“明王爺也是好禮數,要殺便殺就是了,何必惺惺作態,浪費彼此時間不是麼?”
“好個匹夫,真是硬氣,也不知王爺留你何意,殺了換個好掌控的不是易事?”蔣遊弋在側瞥眼看他冷聲冷氣。
周衍之也不計較,“越丘君王如此境地也是一番好氣勢,就這麼死了怪可惜的。我知你不畏生死,隻是你死以後,你的兒子和臣民,麵對這動蕩的時局該如何是好?”
茯茶極皺眉沉思,“你當如何?”
“茯茶極一生戎馬愛民如子,所以本王原就無意取你性命,隻需訂下協議臣服於我,你依舊是你的越丘國王守一方山河。”
“明王爺,不可能這般簡單就放我而去,看虎歸林。都是爽快人,一次把條件說個明白,別在這裏紅臉白臉的試探了。”
“幾位王子幾日前已經送到皇城學習周製了,越丘國王王後情深,幾位儲君皆是王後所出,如今兩位年歲已長,皇室恐是不會再添新喜,所以回國以後莫要輕舉妄動才是上上之策啊,國王陛下。”軍師探身在茯茶極麵前笑得殘忍。
越丘人團結,貿然殺了國王扶持自己的傀儡皇帝親周,到時恐是掀起政反,留他做國君少些是非正合心意。
“好計謀,以子約束朕,以朕束縛越丘。”茯茶極朗聲而笑,他越丘皇室血脈本就單薄,被人拿捏在手中也是情理,“朕答應你,務必善待吾兒。”
“自當自當,訂下協議,兩國便是友好邦交了,王爺自會好生照看幾位王子。”
上座的周衍之看著茯茶極,突然開口,“如此好事當是成雙,本王便恭喜國君得喜,今後便有我大周女子母儀越丘了。”
“母儀?朕有皇後了,何來大周女子?”茯茶極吃驚,看著麵帶嘲諷之意的明王爺。
“國君好生健忘,不過幾日就將崖邊稱我母妃為妖之事忘了幹淨。按輩來說,國君也是先皇那一代的英雄人物了,便送上王後性命替本王消氣吧。說來國君寵愛的那名周女俏麗可人,真是好眼光,希望兩位攜手共治越丘,往後同我大周一道共繁盛。”
“周衍之,你。。。為何如此歹毒,我一句無心之言罷了。”茯茶極捂著胸口,癱坐椅子上,他的妻子僅為了這一句話失了性命。
蔣遊弋眼神炙熱的看著這令人畏懼的魔鬼渾身輕顫,愛極了他這副予人生死掌控一切的模樣。
茯茶極無力的簽下協議,不去在意裏麵到底列了什麼條款,他隻想快些結束這場噩夢。
越丘國君歸返局勢已穩定,周軍退回普雅。
陸之遠診脈過後總是不自覺思考起那日,又是詫異又是好奇,被人喊了幾次都不得反應。
“陸神醫,我看你幾日了,為什麼總在發呆?”
“啊,蔣先生,對不起,在下失禮了。”
“可是軍中艱苦,所以公子還難以適應。”
“哈哈哈,不是不是,我自幼習醫,不覺得邊境難熬,這壯美景色相陪更是安慰。”
兩人交談,蔣遊弋總是懂得與人相處的分寸,讓人覺得舒服。可陸之遠知道自己心不在此,蔣遊弋也是敏感聰慧,拱手一禮就不再影響他思考問題了。
作者閑話:
初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