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11.角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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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姐妹幾個裏,最先誕生的是五行屬木的角音,她常被稱作“大姐”。按照五行來說,她也應當和姐妹們一樣,頂著與自己五行相符的發色,也就是青色。
說是這麼說,但她本身並不愛青色,想來想去,她覺得粉色的頭發搭配青色的眼睛也不一定難看。
論身高來說,她是姐妹幾個裏個子最矮的,小巧,精致,文靜,頗具淑女風範。她顯露出來的溫柔和老四宮音有大不一樣,老四宮音的溫柔是我願耐心打理世界,而大姐角音則是我願同世界共存亡。
同為五行屬木的大哥陽森,身高比角音矮。
如果拿兩人的成人身軀做對比,大姐角音看上去有一米五五的身高,是個小巧可愛的大學生模樣。而大哥陽森隻要不開口,必讓人以為是十一二歲的正太。
他有時會帶一個棒球帽,有時會拎著一個遊戲機,鼻梁上橫貼的創可貼似乎隻是個裝飾而已。充滿火氣的二哥陽焱時常會搞些惡作劇,但惡作劇從來不會出現在陽森身上。要說為什麼…因為陽森的眼神太凶,總像是在說“再亂搞就殺了你噢”。
兄妹之間有所關照十分正常,但陽森這位大哥卻時常對角音冷言冷語。“當姐姐就該有個姐姐的樣子”是陽森常對角音說的話。
每次角音都是失望的從地上撿起陽森哥哥憤怒摔壞的瓷碗,乖乖拿去扔掉。
要說為什麼陽森每天都是氣衝衝,其實角音也摸不準這位哥哥的脾氣,她也求助過音氏,音氏隻是跟她說,把碗摔回去就好了,這種行為簡直是宣戰,角音覺得很離譜,沒這麼照做過。
“為什麼這樣呢?”羽音並不怕大哥,她經常圍著大哥轉,對這個最小的妹妹,陽森時常嘴下留情。
陽森坐在椅子上,左腿蜷縮踩著椅麵,右手垂持棒球帽,摸著羽音的腦袋:“因為她是姐姐。”
“你凶姐姐,不會覺得心疼嗎?”羽音歪頭。
“……”千言萬語也解釋不清心裏的想法,陽森最終隻是沉默著,對羽音點點頭。
隔日,角音心情大好,想去街上逛逛。羽音好動,甩了書包就跟著跑了出去。
“近來在班上過得怎麼樣?”
“還算是不錯,就是有個關於人類男孩子的事…”
羽音手舞足蹈的向角音傾訴著有關伍攻的事,角音耐心傾聽著羽音的滔滔不絕,麵帶微笑。
兩人沿著街越走越遠,新鮮著攤上的各種衣裝雜物,凡是羽音說想要的東西,角音都會買給她。不過角音自己基本什麼都沒買。對她來說,她隻是想享受和親人在一起時安心的時光,買不買東西是無所謂的。
後身的攤販上有個姑娘轉過身,來回掃視街上來往的人群,接著她看到了角音,目光中略帶驚喜。
“喂——看過來,”那個女孩子豎著掌,置於嘴兩側當喇叭,“角音,看這兒!”
聲音勾了角音的注意,角音回過頭,認出聲音的主人。
那人是角音班上的同學,名叫芡螞,她祖父不是本土人,一家子是因為一些複雜的原因才留在了這片土地。有人說芡螞家裏不是好人,勸角音不要和這種人來往,但角音並沒有多想。
芡螞有一雙天藍色的眼睛,鼻梁和臉上的小雀斑們讓她看上去就像是個芭比娃娃,她說她的自來卷是繼承了祖父。
芭比娃娃一邊揮手一邊奔向角音。
暗處巷子裏,麵目冷漠的家夥手裏拎著遊戲機,直勾勾盯著芭比娃娃。
“芡螞,好巧,”角音衝芡螞擺手,“你也來逛集市的嗎?”
芡螞見到羽音覺得新鮮,角音立刻向芡螞介紹了羽音,並且直言這是自己的妹妹。
芡螞對羽音不感興趣,她打斷角音,敷衍的點頭:“好啦好啦,不說這個,我正好有事找你。”
她這麼說讓羽音覺得怪怪的,這女的是一點都不客氣呢。
角音看了一眼路邊的糖葫蘆串,那是羽音剛剛說想要的。接著她又看了芡螞,正對上她充滿期待的小眼神。糾結片刻後,她屈服於芡螞:“什麼事?”
“我跟你說啊…”芡螞挽過角音的胳膊,強行把她從羽音身邊拽走。
找角音倒不是什麼大事,隻是芡螞最近心情不太好,想和角音訴訴苦而已。令角音苦惱的是她甚至沒有機會和羽音交代句告別,就被帶走了。
羽音自己去旁邊買了糖葫蘆,對於對方不太禮貌的行為,羽音沒往心裏去。令她心裏詫異的是,她明明感覺到了角音不是很想和那個芡螞走,可是角音卻一句拒絕的話都沒有說。
芡螞一直在向角音吐苦水,角音自認為不算是個擅長傾聽的人,她根本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回應,而且很擔心芡螞會一直這麼說到天荒地老。
“我姥爺不讓我媽媽再要孩子,因為媽媽現在有很嚴重的心髒病…”
這種家庭裏的事角音也不方便插嘴,也不能做評判,和她說有什麼用呢?
請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想再聽下去了。
心裏想好了這樣的草稿,剛一張嘴,芡螞就抱住了角音的胳膊:“要是沒有你聽我講這些,我可能就被家裏逼的憋死了……有你真好。”
然後角音的話就被憋回去了,她覺得自己才是真的要憋死的人。
那個拎著遊戲機的孩童,手裏一閃綠光,遊戲機變成了棒球棍,他壓了壓帽簷,融進了人群。
時間不長,芡螞的小靈通自己唱起歌來,她翻開小靈通的蓋子,接了電話。
充斥悲涼的男聲從電話裏響起:“閨女啊,你快回來…”
電話那頭的話越說,芡螞的表情越震驚。她的媽媽在家中休閑,挺著肚子喝飲料,正在夫妻倆說說笑笑時,門外一個不速之客闖進大院,甩起棒球棍,找準她媽肚子就是一頓錘,直接把人錘進icu。作為丈夫挺身而出的他,也被那小毛孩子給掄了回來,當時場麵緊急混亂,其他的他記不大清,就記得那個小毛孩子臨走前用棒球棍頂著他的胯骨,威脅的拋下了一句“如果再敢懷孕,懷一次我打她一次”。
傍晚,兄弟姐妹們都在一起玩兒,隻有角音和陽森默默坐在一邊,有些尷尬,有些不知所措。
“那個…哥哥,”角音倒了杯果汁遞給陽森,“要喝飲料嗎?”
陽森瞥了角音一眼:“不愛喝。”
…哥哥什麼時候開始不喝果汁的?
角音眼神在桌上掃蕩,倉促拿起一盒茶葉:“那…那紅茶呢?”
“也不愛喝。”
“那好吧…”
看角音卑微的收了話音,陽森用下巴指了下院子外小賣鋪的方向:“來瓶啤酒。”
陽森曾經說過,無論如何,他都是不可能愛喝酒的。況且家裏根本沒有酒,這是陽森故意在刁難角音。
有什麼辦法呢,角音二話沒說,扔下手裏的紅茶盒子就買酒去了。
又是這麼幹脆?陽森撇撇嘴。
身邊沒有人的時候,陽森腦子裏會不自覺琢磨角音的事。他本意是想讓角音能做一個有怒就發的人,因為角音太乖了,乖的讓他擔心角音鎮不住弟弟妹妹,混跡於人的世界中,恐怕也是要吃虧。
其實每次陽森惹角音不開心時,他都會很自責。愧疚感時常像是一個看不見的大手,悄悄繞到陽森的身後,抓住他的心,鉚足力氣往外拉扯,不給陽森留出喘息的時間。
暴怒的陽森通常會通過摔東西來逃避這份愧疚,一自責他就老是在摔東西,這次他也把遊戲手柄摔在了地上。
通常不到二十秒,他閑得無聊,也就又把遊戲手柄撿回來了。
結實的遊戲機摔地還沒碎的聲音很響,弟弟妹妹們的目光都向他投來。他感覺到了同胞們的注視,不想打擾他們的快樂,於是轉身撩簾回屋了。
老五陽淼欲言又止,老四陽垚揮揮手,示意大家不要理大哥,該玩玩,該鬧鬧。
角音捧著一整箱啤酒踉踉蹌蹌從外邊回來,羽音剛想上前幫忙,又被陽垚一把拽回。
“哥哥姐姐的事,不摻和。”陽垚輕拍羽音的後腦勺。
屋裏很安靜,陽森等了很久才等來叮叮當當的酒瓶碰撞聲。酒箱的紙角頂開了厚厚的布簾,角音騰不開手,隻能抱著箱子任由布簾拍在她臉上。
“哥哥,”角音把酒放到陽森麵前的桌子上,“你要的…啤酒。”
陽森眼皮半錘,坐在床沿,胳膊肘懶洋洋的杵著枕頭,看都沒看那箱啤酒:“罐裝?我要瓶裝。”
角音拆開包裝,從裏邊拿出易拉罐:“是瓶裝。”
“那我要罐裝。”
陽森一開口,角音傻在原地,欲言又止。
因為無所畏懼,所以肆意妄為,角音知道陽森不會理解自己,也不想尊重自己。
生氣…她又一次萌生了想砍死大哥衝動。
沒錯,是又。
也許還可以和大哥好好談談。角音抓住酒瓶,徒手擰開了瓶蓋——那雙手看上去是那麼脆弱,可擰下紮手的酒瓶蓋竟是毫不費力。
酒瓶被遞給了陽森。他第一時間,不是接過酒瓶,而是抱著枕頭開始睡覺。
“哥哥。”
“別打擾我睡覺。”
嫌棄的聲音從陽森喉嚨中發出,壓抑的傳到角音耳朵裏,角音被哥哥不可捉摸的行為氣到哆嗦。
要是以後的日子都是這樣,我也要一直順順應每個人的想法嗎?
就,憑什麼呢?
這雙起蓋都毫不費力的手,在酒箱中挑出一瓶未開封的啤酒,倒攥著酒瓶,緊握著瓶頸,不斷的蓄力為發泄情緒做著準備。角音的理智在勸角音放下屠刀,但她的情緒在誘導她大義滅親。
咣當——啪!嘩啦——
二哥陽焱在院子都能聽見動靜,一聲巨響後,他趕緊回屋裏看了眼兩人的情況。這一進屋,他首先看見的就是半床的鮮紅。
“天角音!你做什麼!”
角音撇頭賞了陽焱一眼,站起身,扯住陽焱的衣領:“少管閑事。”
陽焱不敢相信竟然有一天和善的角音會拽自己的領子,還說出那麼惹人厭的話,這家夥和大哥之間到底發生了啥?
“你怎麼回事?”陽焱伸手去抓角音的胳膊,角音靈巧一躲,走出了屋子。
算了,顧不上角音,先看陽森。
陽森躺在血泊中,一動不動,閉眼修神。角音下手夠狠,這酒瓶先是鑿在陽森頭上碎了大半,然後又衝著他肺的方向來了個大穿透。如果是對人類做這種事,怕是當場就死透了。
陽淼蹲在陽森身邊,皺眉頭問:“你到底對角音幹嘛了,把她氣成這樣?”
“少管閑事。”陽森甚至沒有睜眼看陽焱一眼。
“…切,兄妹倆一個德行。”陽焱懶得討人嫌,轉身抬簾子出門。
角音出了門始終是戾氣滿滿,姐妹幾個沒一個敢跟她說話。暴怒狀態下的角音,情緒外溢,能量暴走,隔著老遠都能讓人真切的感覺到肝疼。不,不光是人,連河裏的魚都感受得到,因為她,河邊釣魚的老頭們都空手而歸。
樹木瘋長的消息上了新聞,凡是在角音一裏地範圍裏的樹,生長速度都極其迅速,快要枯萎的死樹都變得充滿生機且茂盛。
一夜怒火未消,隔天在教室上課,芡螞隔著同桌衝角音扔紙條,角音打開紙條,看都沒看,寫下“我不想聽你說了”就扔了回去。
下課芡螞還是追著角音:“你生氣了?我沒有對你做什麼吧,我到現在為止對你很好啊,我一直很感謝你的傾聽的……”
角音聽的有些不耐煩,從兜裏掏出美工刀,架在芡螞的脖子上:“我不是個好人,謝謝你幫我認清這一點,如果你再說廢話,我直接送你離開這個令你心情不好的世界。”
芡螞被脖子上的疼痛嚇了一跳,角音收起刀,對芡螞脖子上的小刀痕沒有半點歉意。
原來我也可以做到這麼凶嗎?角音趴在桌子上,滿腦子都是哥哥的模樣。
“你有病吧,”芡螞輕碰了下脖子,竟然也有少量的血能被沾到手上,“我做什麼了你要這樣對我?”
“我樂意——”角音拖拉著敷衍的語調。
因為這件事,直到放學前芡螞都沒找過角音,這讓角音的世界清淨了不少。為了能和角音和好,芡螞在角音回家前把她堵在了班裏。
“給你,統統給你,”芡螞抱著自己的書包,在包裏拿出不少吃的,都塞到角音懷裏,“都給你,你別不開心,我們和好吧。”
角音倒也沒客氣,她敢給,角音就敢要。雖說這是芡螞拿來賄賂角音的,但角音拿了東西並未領情。芡螞氣衝衝的說出了類似“拿了我東西你怎麼能不聽我講話呢”這樣的話,角音撇下了一句“這是你自願給的,又不是我要的”然後就走了。
家裏的姐妹們都能感覺出角音的變化,陽森對此很是欣慰。雖然角音變得好凶,但她看起來好像活的更輕鬆了些,麵對陽森也硬氣了不少。
說是這麼說,但是她溫柔的那一麵也一直都在——起碼陽森不氣她的時候,她還是會給陽森倒果汁。
萬籟俱寂的深夜,羽音坐在離家不遠的岩石上若有所思,麵對著家的方向,邊嘟嘴邊點頭……
噢,原來真的是把碗摔回去就能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