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李惜兒套設沈燕陽 辭秋派受雇藍公子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4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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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書不是個愛爭鬥打殺的人,隻是如今簡素心屢屢加害自己身邊的人,令林書亦不得不防範。一味的退讓,隻會帶來更多的傷害。
    鐵扇又道:“我知公子善良,但善良有時候會軟弱。”
    林書回頭望著任謙所在的房間,林憶早已睡下,林書道:“我多希望任謙打我一頓,罵我一場,可他不能罵我。”說道罵,林書愈發難受起來,道:“都是我的錯。我自己牽扯進來也就罷了,把他也牽扯進來。從前他還能說話,就算慢些也不要緊,如今卻連話都不能說了。”
    鐵扇知他傷心,寬言道:“這不是你的錯,是簡素心的錯。你不必把什麼都怪罪在自己頭上。倘若你真的覺得對不起任公子,就為他報仇。這樣除去後顧之憂,隻要你還在,簡素心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可我真的不知道寶藏該如何打開。報仇,我不會武功,根本打不過她。”林書有些激動,聲音高起來,任謙在裏頭聽見了,亦不做聲。
    李惜兒早已在遠處,因瞧見他們在說話,不曾上前。沈燕陽在院子裏踱步,李惜兒走到他身後,笑道:“沈大俠在此踱步,必有心事。”
    沈燕陽心中念著武林之事,見了李惜兒,稍微回過神來。在久冬,就已見過她。還是她一再勸自己去救林書。此前沈燕陽一心隻在功夫上,如今這涼月早春時候,霧氣氤氳,疏柳稀花的朦朧間,瞧著李惜兒,隻略斜挽了發髻,雙頰微紅,總是一副酒醉難扶的姿態,亦有堪憐之處,頗似夏夜裏風起時荷塘裏頭搖曳的荷花。恁他是個怎樣鐵石心腸的男人,見了這般嫵媚多情的女子,總要生出些念頭來。
    李惜兒早已從他眼神中看出異樣,不以為然。
    沈燕陽緩過神來道:“武林中事端太多,實在令人焦心。”
    李惜兒搖搖頭,笑道:“哪裏的事都是一個樣子,你看它簡單,它便簡單了,看它難,它便難了。”
    他本隻以為李惜兒徒有容貌,但聞其言卻不似一般女子,有幾分識見,亦笑道:“姑娘有何高見?”
    “常道追名逐利,一世所求,大抵也就名利二字。都言朝堂之中,貪汙之事頗多,他們手握權力,總想要點利才事。得了錢,便要享受,豪宅美女,應有盡有。武林之人清高,好漢也都視錢財如糞土的,看起來無欲無求,隻圖個逍遙自在。然則武林人求名。要一個美名。功夫高強,便是王者,若又人人敬服,那便是仁者,若武林中人無不稱頌,天下百姓無不敬仰,那便是至高榮耀了。”李惜兒已走到沈燕陽的前頭,邊踱步邊道。
    沈燕陽見她如此說武林人,心中不甚痛快,道:“姑娘此言,亦太偏頗了些。武林中人,豈是如此?”
    李惜兒見他有些不悅,笑道:“我亦不曾說所以人都是如此。朝堂上也有求名的,武林中也有求財的。若說不求名利的,朝堂之上於大人可算一個,武林之中,”李惜兒說到武林,故意拖長語氣。
    沈燕陽追問道:“武林之中是誰?”
    “祝亭雲是也。”
    沈燕陽眼中光芒冷落下來,歎了口氣。
    李惜兒又道:“雖然你愛惜羽毛,故意做出一番世外高人的姿態,但你也有所求。不過不怕,人都有所求。你想要個好名聲,不曾濫殺無辜,想來已經比簡素心之流好許多。”
    從不曾有人這樣評價過沈燕陽,沈燕陽頓時對李惜兒心生厭惡。覺得李惜兒有些刺眼,道:“姑娘說笑了。”
    李惜兒知他心中在想什麼,不再點破,隻道:“在久冬,你明明有機會殺了簡素心,為什麼不動手,你自己知道。究竟是不想殺害武林中人,還是不想壞了自己的名聲。”
    沈燕陽心事被道出,又不好發作的,隻冷冷道:“沈某告辭了,恕不奉陪。”
    正準備要走,李惜兒故意摔在他身上,一邊故意大喊一聲疼。
    沈燕陽何曾想到李惜兒會撲在自己懷裏。眾人聞聲而來,李惜兒在沈燕陽懷裏得意地笑。沈燕陽要甩開她,李惜兒又豈是那麼容易甩的,粘著他不放。
    林書鐵扇就在院子裏,林書聞聲起身就跑過來,鐵扇亦隨,見李惜兒倒在沈燕陽懷裏,林書道:“發生了何事?”
    李惜兒隻道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多虧沈燕陽趕到,扶了自己一把,沈燕陽也不知怎麼說好,也隻點頭。
    司徒逸隨後趕到,關切問道:“可還好?”
    李惜兒言無事,司徒逸瞧著也不嚴重,因此放心。
    鐵扇在旁看著,林書很是關心的眼神。林書見李惜兒黏在沈燕陽身上,說話頗有些酸酸的,道:“有人扶著你就好。”
    鐵扇聽這話,林書莫不是吃醋了?遂不言語,轉身移步回房間看月音去,林書不曾發覺她走了。鐵扇心裏有些失落,林書的眼裏心裏,全是李惜兒。
    李惜兒鬆開沈燕陽,她知林書這話不尋常,似大計得逞一般笑道:“多謝林公子關心。”
    沈燕陽正要走,小師妹卻回來了。
    沈燕陽見到她,她誰也不看回房間,林書亦跟去。
    任謙病中驚坐起,小師妹展開自己的手,修長白皙的手裏臥著一顆紅豆珠。此刻正是三更時候,屋內點著燈,任謙顫抖地拈起那顆紅豆珠,嘴唇不停的顫抖,滿懷感激地望著小師妹。
    林書站在門口,不知該不該進來。任謙看見了他,林書惶恐不安,生怕他別過頭去。可是他沒有,他招手示意林書過去,又對他憨笑起來。像小時候每次挨打以後那副笑容。林書像得到了寬恕,飛奔到床邊。小師妹適時起身離開房門,沈燕陽李惜兒等在門外。
    沈燕陽早已有疑惑,見小師妹出來,攔住她道:“姑娘身手不凡,不知師從何人?”
    她似乎不願說似的,沈燕陽又道:“姑娘可否告知?”
    李惜兒見沈燕陽追問,倚門絞著帕子道:“她不願說,你何苦逼問別人?”
    小師妹趁機離開,沈燕陽沒好氣道:“你很是奇怪。先是主動同我攀談,又設計牽絆住我。是何居心!”
    “沒有什麼居心,不過你現在可以走了。”說罷,李惜兒摸了摸手上的九轉銀鈴鐲,頭也不回地回了房間。
    沈燕陽覺得奇怪,也不理會。自己在此無事,也隻得離去。沈燕陽前腳剛走,後腳藍棋就來了。旁人皆不知,唯有小師妹發覺。
    他們旁邊便是於冕住處,藍棋正在屋頂上,小師妹卻已在他身後五步之地。藍棋回頭發現了她,兩人站在屋頂上。隨後又來了二十餘人,似乎不是錦衣衛的人。黑燕子一般的落在四周。藍棋的一身藍衣同小師妹的一身白衣顯得尤為紮眼。
    不錯,他們是來取於冕性命的。
    小師妹同他們打鬥起來,驚醒了五鬼等人,和尚一看有架打,睡意全無,掄起禪杖就來。禦劍飛鴻忙道:“二弟不要惹事。”和尚聞言立馬收手,很是不過癮,道:“許久未打架,手藝都生疏了。”禦劍飛鴻看著月音,還很虛弱,道:“等月音好些再說,你且安心待一陣,過了這一陣,自然讓你痛痛快快打。”
    和尚想起月音不能運功,又不能受傷,因此放下禪杖,就地坐下來,道:“四妹還沒好,我來守著,不叫他們來挑事。”
    鐵扇因前幾日見小師妹身手不錯,今日亦立在門外看他們打鬥。早前在寧城,小師妹的身手他們都見過,但是那時自己忙於迎戰,亦不曾注意。如今再看小師妹,功力果然在其他人之上。來人人不占上風,遂讓藍棋抵住她,餘者去取於冕人頭。
    “他們的身手雜亂,不是受過專業訓練的錦衣衛,應該是單獨訓練的專職殺手。”禦劍飛鴻負手觀戰道
    “辭秋派?可是辭秋派不是已經被……”和尚大嗓門嚷嚷,被跛子製止了。
    禦劍飛鴻在牆角找到一根挑水的扁擔,趁黑衣人不注意,抓了一個人來,未曾驚動其他人。
    那人還要反抗,跛子的彎刀已經架在了他脖子上,他很識趣的沒有反抗。
    “你是何人?”
    “辭秋派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何須問名?”他一個鯉魚打挺,要放暗箭,禦劍飛鴻早在他之前抓住他的手,並將手扳開來,手心赫然印著一個秋字。他見無力反抗,咬舌自盡了。
    “果然是辭秋派的,本以為他們已經在江湖上銷聲匿跡,老老實實在蜀地求仙問道,沒想到死灰複燃。背後定然有人操縱。”
    “大哥的意思是?藍棋?”
    “辭秋派隻認錢不認人,可能隻是受雇於藍棋,來刺殺於冕。”
    禦劍飛鴻把玩著死者的暗箭,隻有兩寸長,上頭落著十八坊的款。禦劍飛鴻看得出神,鐵扇道:“大哥家的兵器,還是大哥最熟悉。”
    “這不是我家的,關中十八坊,隻屬於過去,不屬於現在。”
    鐵扇欲言又止,禦劍飛鴻進去照看月音,暗箭也隨身帶著,月音瞧見了那暗箭,也要看。
    “天下武器,隻有十八坊的武器最好。即使是小小一根毒箭,也能做的如此精細,不惜工筆,不吝鐵石。”
    禦劍飛鴻在回避這個話題,月音恢複得不錯,拉著禦劍飛鴻的手道:“我們兄妹五人,隻有你是沒有一點過錯,沒有一點緣由該走江湖的。我偷練掌門才能練的武功,犯了禁忌被逐出師門。鐵扇是無家可歸,不得已才走江湖。三哥被朋友出賣,二哥犯了少林戒規,我們幾個都是無家可歸的人。可大哥你不一樣,關中十八坊,你是名正言順的接班人,一切都是好的,爹娘兄弟,每一個都待你很好,不似其他人家,總多嫌隙。”
    “這都是過去的事了。”
    “大哥。”
    “你好好養傷。”
    “我此次受傷,死裏逃生,真的想明白很多。你還是回家吧,我們再也不走江湖了,哪裏都不去了。”
    “等你傷好了,我們再說這個事情,你在病中,不要憂思傷神。”
    “你不肯回去,究竟是因為無法麵對,還是因為,你不知道怎樣麵對?”
    “我回去,弟弟難做,現在關中十八坊,他接手挺好的。我不想因為我在那裏,他就什麼都讓著我。”
    “別人是兄弟鬩牆,你們是兄弟太和睦。”
    “你好好養傷。”
    月音還想勸,禦劍飛鴻已經起身了,關中十八坊的小少爺,禦劍飛鴻的弟弟,是他後娘改嫁給坊主後生的。他們一家相處融洽,後娘對禦劍飛鴻視如己出。隻是後娘嫁來七個月就生下了弟弟,坊間議論紛紛。禦劍飛鴻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但弟弟不是。弟弟對兵器製造一點就通,而他劍術過人,對兵器製造,並不熟悉,也沒有那份熱情。可是弟弟謹守本分,從不逾越,禦劍飛鴻做不想做的接班人。繼承十八坊當日,弟弟親手打造了一柄穿雲劍送給他。
    “從小到大,他事事聽從我的。我幾次說傳位給他,他都不要。不是他不想要,隻是他覺得我是哥哥,這些都是我的,他不介意隻做個匠師。”
    “所以你就假裝求仙外遊,將十八坊都給了他?”
    “不這樣,他怎麼會接手呢?”
    外頭辭秋派的殺手們聚在一起,一群賞金獵人,隻要有錢,也能殺得拚命。
    司徒逸也上前幫忙,但司徒逸僅能防身而已,不是他們的對手。
    藍棋的身手,五鬼亦領教過,但藍棋同小師妹交戰,還是頭一回。藍棋不願意傷害於冕,因此假意擋了小師妹幾招,便故意讓小師妹擊中自己的胸膛,倒在屋頂上,吐出一大口血來。
    小師妹因此得空救於冕,幾個回合之下,辭秋派十幾個皆喪命。小師妹本不想取他們性命,但這些人接了任務就會拚盡全力完成,不然則死。藍棋瞧見心下稍寬亦走,小師妹追了他幾步。藍棋受傷因此沒跑多久就沒力氣,在一棵大槐樹下倒下。小師妹交手之中知他不是這等實力,若不是藍棋故意,小師妹沒有十足的把握傷著藍棋。藍棋見她跟來,道:“你要取我性命麼?那你取去吧!”
    小師妹見藍棋捂著胸口,癱倒在地,扶他坐起來。藍棋不知何故,卻覺得身上一陣暖流,氣脈舒暢,身上都活躍起來——原來她在為自己療傷。
    藍棋道:“姑娘你,”
    小師妹一盞茶的功夫後收住了手,此番調息輸送許多真氣,藍棋已無大礙。他正想道謝,小師妹已然不見了,他心下歎道:“有此人在,於冕公子可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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