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衍這廂暗自猜測的同時，墨茗軒已經看向了他。
    無聲的目光在靜默的空中，猝然相撞。
    “柳家嫡子，柳雲鶴可能還活著。”墨茗軒率先開了口。
    語畢，眾人臉上神色各異。
    方衍倒是顯得興致極佳，“寧王如此坦誠，就不怕我再去追殺他滅口。”
    “靜候佳音。”墨茗軒淡淡回道。
    他這一回，方衍倒是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堂堂的名門望族——柳家一夜之間被燒成灰燼，且不說勢必驚動上麵那幾位，就是葉菁菁的案子也一直處於被動的狀態。
    寧王的處境，可想而知。
    隻是---他---難道就這麼不在乎嗎？
    墨茗軒的相邀，方衍多少能猜到他的幾分意思。
    柳家的全滅，掀起的波瀾肯定不會小。
    而官方宣布的追查凶手，在內部人的心中，早已心知肚明。
    除了他方衍，還有誰？
    他是最晚離開柳家的人，而他正好和柳家有仇。
    殺人滅口，順理成章。
    由他動手，這一切實在再合理不過了。
    隻是，這個消息不能走漏出去。
    因為他是燕慶的權臣。
    三分天下的大局不能因他而亂，不能因為一個柳家而破。
    這也是為什麼瘦子他們對他頗為忌憚卻無可奈何的原因。
    問題是不是他幹的啊！
    真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方衍雖然不在乎他人的眼光，畢竟他也不是什麼善類，但是做冤大頭這種事，畢竟不是他的向往啊。
    方衍的思緒遊走時，墨茗軒早已匆忙離開，這一次根本來不及搭理他的挑釁。
    月兒也不知道貪玩的又跑到哪裏去了。
    方衍有點百無聊賴的倚靠在了樹梢上，懶洋洋地拿出了一壺酒。
    倒一杯，灑一杯。
    院內燒焦的屍體泛著腐爛的味道，在耀眼的陽光下，顯得極為刺眼，仿佛灼傷了眼眸。
    他輕浮的舉動，引起了院內眾人的不滿。
    一個殺人凶手，卻還在用這樣的方式，侮辱著他們的同胞！
    實在是可恨。
    院內不少人都已經摩拳擦掌，想要動手教訓方衍，但是方衍不在乎。
    他的酒依舊一滴不落地倒落在焦屍上，他的目光卻不曾正眼看他們。
    他感歎的是生命，是權謀，是爭鬥。
    他離開時，所有人都活著。
    他們對他怒目而視，對他破口大罵，對他不屑一顧。
    隻因為他的手中，懷抱著被他們早已遺棄的柳如煙。
    而等到他們再次見麵時，所有人變成了一堆焦土。
    方衍不是沒有動過殺心，就憑他們無數次衝出來想要砸碎柳如煙的骨灰；就憑他們有人衝他臉上吐唾沫星子；就憑他們指著他和柳如煙，大義凜然的咒罵：“jian夫胤yin婦。”
    明明是血濃於水的至親骨肉，怎能如此口出惡言？
    嗬！
    他怎麼會有如此天真的想法？
    難道是忘了自己的過去嗎？
    “我呢，不太想在你們這群垃圾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方衍冷笑：“所以，我就長話短說，擋我者——就地格殺。”
    眼前的男人依舊在笑著，但是沒有人敢阻攔。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他真的會殺了他們的。
    即使無人阻攔，咒罵聲卻不斷。
    一聲比一聲難聽。
    方衍突然有點慶幸地掂了掂手中的骨灰，“真好，華濃，你已經聽不到了。”
    方衍不信正義。
    若是舉頭三尺有神明，那為何他的母親會慘死，路華濃會死於非命？
    也許，方衍有時候會想，他的眼神透過地上的焦屍，靜默的出神，以暴製暴才是最合適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