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覺得是誰贏了？”黑影隱沒在黑暗中，用著含糊不清的語調問道。
    “自然不會是安王。”
    如果安王成為了太子，那麼現在又怎會僅僅是——王爺呢？
    “我比較好奇的是，離王是用什麼樣的手段把動搖軍心這樣的重罪嫁禍到安王身上的？”
    神不知，鬼不覺。
    方衍是真心佩服這樣毒辣的手段。
    理由之一便是他永遠都做不到這樣。
    這也是燕慶元帝隻命他掌管江湖的原因。
    因為他實在是太不適合官場了。
    無非手段，而是個性。
    即使少年曆經人情冷暖，方衍還是無法剔除骨子裏的道義。
    元帝並不像指責方衍內心的婦人之仁，隻是有時候，斬草不除根，往往會給自身帶來殺身之禍。
    方衍是他很欣賞的有才之人，論心機，論手段，論能力，普天之下能夠和方衍相提並論的人屈指可數。
    但是，方衍心太正。
    他沒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狠勁，也沒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追求。
    元帝很早就發現，他無法將方衍收為己用。
    他發現，總有那麼一些時刻，方衍隻是方衍。
    是那個輕靠在柳樹下，輕搖折扇，笑得風流又不羈的少年，是那個“路見不平便會拔刀相助”的俠客，是那個但求“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癡心人。
    他不是燕慶的方侯，不是他的臣子，隻是——方衍。
    姓方，名衍。
    字學涯。
    所以他改了他的字。
    君卿。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他要他一生為他臣，一世為他愛卿。
    但是，他好像失敗了。
    這樣也好，至少，他不用太孤單。
    身居高位，就怕高處不勝寒。
    所以，他將方衍當做至交，將江湖交給他。
    江湖，這個廟堂之外的地方，即使有再大的血雨腥風，到了廟堂之上，也隻是冰山一角。
    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爭鬥。
    弱肉強食，物競天擇。
    本來就是生存法則。
    方衍對於爭鬥，並不陌生，對於手足相殘更是曆曆在目。
    隻是，他是真的很討厭把其他人卷入其中，更何況是關乎整個國家危難的軍隊。
    “柳門事變。”黑影低低的聲音在黑暗中擴散開來，宛若鬼魅：“十一個人中隻有一個人活了下來。”
    方衍放下了手中的酒壺，眼眸如雪：“誰。”
    “寧王——墨茗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