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亡大夏 抉擇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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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衍開口便一針見血,他很直白地戳破了金虎的謊言。
撒一個謊需要第二個來圓,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直至謊言的破滅。
但是其實,還有第二個選擇,那就是把謊言變成現實。
謠言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謠言的轉變,口口相傳,到最後誰也分不清流傳下來的是謊言還是事實。
方衍從未把菩提老妖放在眼裏,一個有勇無謀的匹夫隻是個莽漢,所以他一開始就用言語動搖人心,想要迫使其他人反水。
不過,好像失敗了。
方衍在看到老者出來的時候這樣想道。
羽扇綸巾,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老人不緊不慢地走出來,好似悠哉地閑庭散步。
他一臉的慈眉善目,白須飄飄,頗有幾分仙家道骨的感覺。當看到方衍的時候,他一臉“故人好久不見的驚喜”,而後徑直走向方衍,被後者在心裏打上厚顏無恥之最的標簽。
老者溫和地對方衍笑道:“方侯,久仰大名。”
“哈哈哈,方衍頑固地打著哈哈,“老人家,你肯定是認錯人了”。
“哈哈——。”老者縱聲大笑,“是不是,試一下便知。”
兩人相視而笑,下一秒,不知道是誰先出的手,電光火石之間,兩掌相交,方衍被震得後退幾步後,一腳踩空,眼看就要跌下樓梯,方衍袖中鐵絲飛揚,朝著人群中揮灑過去,被百步開外的墨茗軒牢牢抓住。
菩提老妖早已飛撲向墨茗軒,他手指彎曲成“鷹爪”,直襲墨茗軒的咽喉,墨茗軒即刻拔劍相迎。
“嘩啦一下”,方衍手中折扇一轉眼便嵌出了無數刀刃,飛散開來,擊傷數人。
老者還待乘勝追擊。
方衍輕揚手中鐵絲,墨茗軒心有靈犀地點頭。
兩人默契地借力打力,順利地換了位置。
所以,現在就變成了。
墨茗軒對老人,方衍對菩提老妖。
兵刃相接,發出獵獵聲響。
老者回頭,聲若洪鍾:“拿下方衍,墨茗軒首級者,賞黃金萬兩,拜戶封侯。”
方衍暗叫不好,第一次撒謊的時候,別人一眼就能鑒別這是謊言,第二次的時候,別人半信半疑,第三次的時候,別人確信不已。
事不過三,因為三人便成虎啊。
方衍知道自己剛剛瓦解人心的伎倆已經被老者破解了,菩提老妖也許不算什麼,在暗部下屬的心中,他不過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蠢貨,但是老人就不一樣了。
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信仰,他是自己的神,是自己的目標,大夏軍隊的旗幟是墨茗軒,他是大夏子民心中的戰神,燕慶朝堂的證明是南宮宸,他是燕慶百姓眼中的名相。
而在這不見天日的黑暗中,他們的信仰便是眼前的這位老者。
他說一句話,比菩提老妖說一百句都頂用。
就像乞丐跟你說我給你十文錢,你肯定不信。
但是一個富商跟你說我給你十文錢,你肯定信。
所以,其實謊言能否成真,它跟撒謊的人息息相關。
“真是麻煩。”方衍嘟囔著,左右開弓地應付著不斷的攻擊。
經過剛才老者的鼓舞,暗部影衛再次重拾戰意,向方衍發動了猛烈的攻擊。
方衍一邊跑,一邊躲,趁其不備,將菩提老妖踢下了樓。
菩提老妖擺動著圓滾滾的肚子,兩隻胖手忽上忽下,口中大聲呼救,像極了一條落shui狗,方衍盡量勉強刻意地擺出一副愧疚難安的姿態:“不好意思啊,我沒看見。”
我見你姥姥!菩提老妖沒有比此時此刻更想要爆粗口了。
無奈之下,隻能惡狠狠地瞪著方衍。
方衍這廂邊躲邊閃,偶爾找準機會踢踢菩提老妖,玩得不亦樂乎。
然而,墨茗軒可是著實陷入了苦戰。
剛剛老者和他對戰時還能抽空發聲,可見他對付自己十分有把握,而且聲音洪亮有力,墨茗軒就知道他內力不低。瞥了眼自己肩膀上的傷口,恐怕,這傷會拖後腿。
墨茗軒的擔憂不無道理。
那麼明顯的傷,老者也顯然注意到了,所以方才他一直主攻墨茗軒已經受傷的肩膀。一流高手之間的交手,一招足以見勝負。
但是,若是生死決鬥呢?
老者從來不信什麼仁義道德,講仁義道德的都已經死了,為了活下去,不擇手段有什麼錯,不,應該說,為了得到自己想到的,所有的人就應該成為他的踏腳石。
然後,乖乖的讓他一腳踩下去。
他右手突然變掌為鷹爪狀,猛烈地扣向墨茗軒的咽喉,後者提劍阻攔,鋒利的手爪在劍上格開無數火星,徑直剜向墨茗軒心口,墨茗軒身形一退,老者右手早就跟上,手刃如鋒利的刀片一般刺入墨茗軒的左肩,斯拉一下,像扯開一片布帛般,在墨茗軒的上半身割開半米的口子,頓時血肉模糊。
方衍知道,墨茗軒知道。
這是一場無奈的妥協。
他們不僅要麵對精心訓練出來的死士,還要對付老者這樣的頂級高手,單單憑他們兩個人,不可能。
所以,擺在墨茗軒和方衍麵前的隻有兩個選擇:一,拋棄對方,自己走;二,自己留下,讓對方走。
也許對許多人來說,這是個非常困難的選擇,但是對於墨茗軒來說,這是個再簡單不過的選擇。
“走,方衍。”和方衍再一次錯身而過之時,墨茗軒用隻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低聲說道。
他選擇讓方衍走。
比起活下去,他更願意讓他代替自己踏遍三江六岸,望盡大好河山,走遍萬水千山,賞透金陵百花。
方衍停下了步伐,他站在不遠處和墨茗軒四目相對,他凝望著他宛如雕像般的俊美容顏,凝望著他那樸素卻尊貴的衣著,凝望著他叫自己離開時的決絕。
他凝望著是如此的認真,如此仔細又是如此的漫長,好像很怕下一秒,墨茗軒就會消失在眼前不見。
方衍很迷茫,他看不透他眼中的情愫,悟不懂他的決定,更想不通他的理由。
敵人和戰友,小家和大國,他和他從來就不是萍水相逢的君子之交。
塔中光芒閃現,陽光漸弱,方衍低著頭,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隻有那沾滿泥濘與鮮血的青衣,在風中輕舞飛揚。
他咬牙,躲開黑影的攻擊,終於轉身向上麵奔去。
老者急忙撤手,想要攔截方衍,卻被墨茗軒死死拖住,動彈不得。
眼看著方衍就要安全離開,老者怒從心起,凝聚內力,趁著墨茗軒吐血的一刹那,猛地一擊。
這一掌,用了十成功力。
墨茗軒被震退數步,一股鮮血噴湧而出。他以手握劍,堪堪穩住身形。
“寧王,走好。”老者飛身上前,打算給墨茗軒最後一擊。
終於要死在這裏了嘛?
墨茗軒望著方衍離開的方向,微笑著閉上了眼睛,這樣也好,方衍,我不欠你什麼了。
手刃在刺入肌膚一寸之處,已經無法再向前一步,因為一把劍,因為一個人。
墨茗軒兀地睜開眼,麵前的男人輕易淡然,眉目風流,左眼下的淚痣閃著惑人的光芒。
是什麼在胸口突兀的迸裂開來,如暖流般緩緩蔓延至全身,一點一滴地擠入心房,平時冷靜自製的寧王終於在這一刻失聲,心中百轉千回,縱然有千言萬語,臨近開口,終是化作了兩字。
“方衍。”他在光影交疊處輕喚道。
“我在。”方衍擋在墨茗軒的身前,頭也不回的應道。
“為什麼回來?”
聞言,方衍的手不自覺地頓了一下,他回頭,對著墨茗軒笑得邪魅又風流:“我走了,你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