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他說。
    然而，方衍並未從墨茗軒的背上下來，他好整以暇得看著眼前高聳入雲的孤塔，心理暗自盤算起來。
    闖入禁地的時候，他遠遠就望見了眼前的塔。
    隻是沒想到，近在咫尺時，這座孤塔的寒氣瘮人，直逼得人不自覺地後退。
    果然。
    美景隻可遠觀不可褻玩。
    佳人嘛？
    方衍的目光轉向背著自己的墨茗軒。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是嗎？
    墨茗軒，你可別後悔。
    墨茗軒剛把方衍放下的當刻，眼前塔底的門就“吱呀”一聲，緩緩地打開了。
    塔內伸手不見五指，方衍隻覺得一股寒氣直浸透脊背。
    請君入甕嘛！
    “你留在這。”墨茗軒貼著方衍的耳畔溫聲道。
    那一抹暗色的背影逐漸貼近眼前無盡的黑暗，漸行漸遠。
    記憶中熟悉的身影，破雲出土。
    拚命壓製在心底的悲傷，卷土重來。
    令人窒息得無法應答。
    段九歌說：“衍兒，替我照顧好你師母和子吟”。
    然後，他再也沒有回來。
    他敬愛的師傅，留給他的僅是那一去不複返的背影和那無法兌現的承諾。
    紅綠相交的花布隨著繩子的搖晃而擺動。
    印象中溫婉賢良的女子就這樣吊死在了自己麵前。
    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衍兒，子吟拜托你了”。
    他親愛的師母留給他的是一生揮之不去的陰影。
    17歲的他將15歲的段子吟緊緊抱在懷裏，強忍著就要奪眶而出的眼淚，咬著牙堅持。
    他恨。
    為什麼。
    為什麼你們要這麼自私？
    死者擁有放棄生命的權利，而生者隻剩下憎恨的選擇。
    所有的痛楚將由活著的人承受。
    夠了。
    失去至親之人的痛苦，我不想再經曆了。
    方衍看著墨茗軒的背影，堅定地邁步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