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後滿天烏雲，白天如黑夜。
    也許小玲想轉移心情，躺在床上韓劇，我不喜歡看又不想跟她爭，百般無聊隻能躺著看吊扇。
    一陣強烈的尿意襲來，我連忙下樓。外麵天黑，裏麵需要開燈才有光亮，來到衛生間打開燈掀開馬桶開始小便。這時，衛生間裏的燈突然很奇怪的閃了幾下，中間伴隨著電流聲。
    不是要停電吧？
    正這麼想，燈突然滅了。
    不僅衛生間，整個屋裏都一片漆黑，一片死寂，隻有小便的聲音拖遝冗長的響著。
    尿意還在還得繼續，心裏想著想快點拉完越是拉不完。我努力使自己冷靜不去亂想一些怪力亂神的東西，可偏偏一些恐怖片裏的鏡頭在腦海裏一幕幕出現。
    耳邊像是響起一陣微微的喘息聲……
    什麼聲音？
    這時燈又亮了，我左右看了看什麼也沒有，可不經意的朝馬桶看了一眼，嚇得差點沒跳起來。
    馬桶衝水口居然浮起一張女人的臉，一雙白色的眼球十分空洞，卻針對性的注視我，我的尿正澆灑在那張臉上。我哪還敢尿，雙腿軟得站都站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燈光仿佛蓄意的再次閃爍起來，黑暗與光亮瘋狂交織中，馬桶裏浮起一蓬黑發，慢慢向上延伸，一雙腐屍般指節畸形的鬼爪攀在馬桶邊緣，緩慢撐起一個全身骨骼像是斷裂了的女人。
    它的鬼爪先後搭在地板上慢慢向我爬來，每爬一寸就會像蛇一樣拖動著還在馬桶裏的身體。它離我越來越近，我蹬著地板不停的後退，已經靠到牆壁了還在往後縮，整個人都開始蜷曲。
    從來不信鬼神的我，害怕的像女人一樣閉上了眼睛。
    我聽到水滴在地板上的聲音，手掌與地麵摩擦發出的刺耳聲音，骨骼裂裂作響的聲音……
    我感覺它已經爬到了麵前，披發正黏著我的皮膚。更可怕的是，我感覺它現在就在我麵前，也許正用一雙白色的眼球注視我，等著我睜眼。
    我聽說過，鬼是不能直接殺人的，隻要不被它控製住意念就不會出現幻覺，想不被控製最好方法就是不去看它的眼睛。對，隻要我不睜開眼，它就無法操控我。
    這樣一想，四周果然安靜了下來，眼珠透過眼皮感覺到光亮已經不再閃爍。
    可以睜開眼睛了嗎？不行，萬一是它的圈套，睜開眼看到了它的眼睛怎麼辦？
    自己和自己對峙了幾分鍾，抱著最後一絲相信科學的心態，我盡量放鬆，深呼吸，心裏想著世上根本沒有鬼，這一切都是幻覺，一定是幻覺。
    我睜開眼睛，一切正常。我長噓了一口氣，打開洗漱池的水龍頭，捧起冷水往臉上招呼，冷靜下來看著鏡子裏滿臉水珠的自己，想想剛發生的事，情不自禁笑了起來，笑自己迷信。
    可是奇怪，鏡子裏的我卻一動不動，不僅沒有一絲笑容，雙眼裏竟還帶著極強的怨恨。我以為是眼睛模糊了，擦了一下眼睛又對鏡子裂嘴笑了幾下。
    “你笑什麼？”
    鏡子裏的我忽然猙獰的對我咆哮，猛的從裏麵鑽了出來。
    我渾身一顫，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在床上。我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又做夢了？”小玲疑惑的看著我。
    我點了點頭，長長的吐出一口氣。
    “做了什麼夢，又笑又叫的？”
    “我笑了？”
    “笑了，還是嗬嗬嗬嗬的笑！”
    我看了看時間，發現自己最多隻是睡了一小會兒，小玲看的韓劇連一集也沒播完。
    我思考著自己是怎麼睡著的，卻偏偏記不起來。
    奇怪的是，夢裏那個並不是我看過恐怖片裏的女鬼，似曾相識卻想破腦袋也想不出在哪看過。而且我有一種更為奇特的感覺，這個惡夢似乎想要告訴我什麼。
    傍晚的時候，黑雲竟然散盡，天空破天荒的出現了火紅的晚霞。東湖離我們的住處很近，為了調節心情，吃過晚飯我和小玲來到東湖公園散步。公園裏有一條木製結構的跨河橋，橋上有很多人，我和小玲找了張供遊人休息的長椅，坐著欣賞湖景。
    小玲說她有些渴，我就去木橋盡頭的公園小賣部買水，走到小賣部門口，張思同打來電話。
    “蕭揚，你有沒有接到一個短信？”他的有些結結巴巴。
    “什麼短信？”
    “這麼說你沒接到？沒接到就算了，不說了。”
    “說吧，到底是什麼短信。”
    “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內容好像和在你家的那具屍體有關。第一條短信上的內容是，你為什麼在我家裏？我覺得很奇怪就回了一個電話過去，可是沒人接，之後它又發來第二條短信……”
    “它是不是說就算接電話你也聽不見它的聲音？”
    “你也收到了？”
    “它還給你發了什麼？”
    “它說……去過它家的人都要死。我發短信過去問它是誰住哪裏。它說它叫小美，住在盒子裏……蕭揚，你說我們會不會是真……真碰到鬼了？”張思同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問張思同發短信給他的是什麼手機號，他報的和給我發短信的號碼吻合。
    為了求證，我和張思同分頭給何偉他們打電話，沒想到所有人都收到了相同號碼發來的短信，
    短信內容也差不多都與“小美”有關。
    我淩亂了，徹底淩亂了，一想起那張肉瘤臉，深冷的寒意像冰箭一樣刺進骨髓。
    買了水我返回木橋，小玲正背身看著護欄下的河麵。
    她接過我遞去的水，指著橋下的河麵，說：“你快看，它在看著我。”
    河麵上是小玲的倒影。
    “你看著它，它當然看著你。”
    “我剛試著笑了幾次，可倒影裏的我就是不笑啊？”
    我咯噔一下，想起了中午自己衝著鏡子笑的那個夢境。
    “想什麼呢？我在問你話呢？”
    “怎麼可能，應該是你自己眼花了吧。”我淡淡地說。
    “哦。”
    我和小玲在夕陽西下之前返回住處，很早就休息了，醒來時，窗外一片漆黑，掛鍾的指針對著十二點，此刻正是午夜時分，離天亮還有四個多小時。
    小玲沒在旁邊，樓下客廳有細微的電視聲傳來。
    其實臥室裏也有電視，估計她是怕吵到我而到樓下客廳去看電視。我起身走出房間，走下樓梯。客廳亮著燈，小玲背靠在沙發看著電視。她看的很入迷，連我走到她旁邊都沒有發覺。
    電視裏正播放著一個陰鬱黑白交替的畫麵，一個胡須拉渣半禿頂的男人，一臉邪惡的扭斷了一個女人的脖子，女人死的一瞬間，恐懼和怨恨寫滿了她的臉……
    很佩服小玲，這兩天家裏發生的事足夠讓人恐慌，她居然還敢大半夜的看這部電影，膽挺大。
    “換個台吧，晚上不要看這樣的電影，會睡不著的。”我說。
    小玲好像沒聽到我說話，既不看我也不搭理我，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
    “上去睡覺吧，明天我陪你看這部電影。”
    我在她旁邊坐下，伸手去拿搖控器，她卻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刺骨的寒意迅速沁透手背。
    她的手怎麼會這麼冰？
    我再次去看她。
    她的頭發是那種拉的直很長的披發，她的臉就在披發中，但我依然看到了一隻暴睜的瞳孔！
    我倒吸一口涼氣，嚇得橫倒在沙發上。
    她慢慢向我靠了過來，越接近，我的壓力就越大，心跳急速。
    突然，那隻眼睛又一下子充滿了笑意，她把披在臉上的頭發掀開，露出一張綻開了花一樣的笑臉，指著我鼻子說：“你個膽小鬼，這樣也嚇得到你？”
    “有病啊，半夜跑下來看什麼恐怖電影，上樓去睡覺。”我有些生氣。
    “嗯，剛把你嚇到，現在心情很好，估計這下能睡著了。”
    “裝神弄鬼，等下真把鬼給引來了我看你怎麼辦。”
    我站起來準備往衛生間走。身後忽然傳來小玲的話，“你知不知道午夜的時侯不能說鬼？”
    我回頭看著她，發現一個可怕的現象，地上居然沒她的影子？
    隻有鬼才沒影子！
    我驚諤的連牙齒都在打顫。
    “你在看什麼，是不是想說我為什麼沒有影子？”
    我不敢說話。
    “今天我換了個無影燈。”
    她在說謊，無影燈是醫院重症手術室裏才有的燈，造價昂貴，平頭老百姓誰買的起。何況她今天一天都和我在一起，怎麼可能去買個燈回來？
    就在這時，她突然裂著嘴發出像貓一樣詭異的叫聲，身子伏到地上，像蜥蜴一樣展開四肢，往樓梯上爬，爬了沒幾步，突又轉過頭來。
    她不是小玲，那根本不是小玲的臉。
    我驚恐的看著她在不寬的樓梯處慢慢轉動身體，骨骼斷裂的聲音極其刺耳，最後她終於將身子180度的轉了過來，猙獰著一張恐怖的臉向我快速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