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醫學院連環殺人案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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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夜。
月色下的醫學院格外凝重,地獄般死寂。
於京平回來之後心情很煩燥。
今天程鋒連續揭開胡靖和馬校長的死亡原因,令他開始認真思考這些天發生的事,試著用正常的思維去破解其中的關鍵。
思考一圈,發覺問題在石佛身上。
“他真聽到哭聲了嗎?假如他是凶手,他是什麼時候去殺房雷?他真的是一直在睡覺嗎?是不是我先入為主以為他一直在睡覺?好吧,就算他趁我們不注意出去殺人,動機呢?他隻是一個新生,能和房雷有什麼深仇大恨?”
月光轉了方向,石佛那邊陰暗的看不到臉。吳軍那邊也隻看出一個人在睡覺而已,隻是奇怪,剛剛還好像聽見他打呼,怎麼忽然沒了聲音,甚至連呼吸的聲音也聽不到了。
於京平推敲起石佛說的一些話,越發覺得有問題。
石佛說他喜歡進後山複雜的洞穴玩,說第一次進去差點出不來,後來無論走多遠,隻要聽見外婆的叫聲就能找到出口。
於京平利用物理知識分析,兩個人在一個沒有阻隔的空間裏,無論另一個人站在哪個方位喊另一個人,的確是能辨出方向的。但是把空間用障礙物隔開,聲波觸碰到障礙物形成反射,那就不一定能正確辨別聲源。石佛說得洞穴錯綜複雜,外婆的喊聲肯定會被許多障礙物反射分散,他怎麼可能辨出方向?
除非他潛意識裏早已熟悉了山洞的地形。
昨晚我就看到他夢遊,難道他是經常夢遊去了山洞,熟悉了地形卻不自知,所以一直強調是聽力好。
對,一定是這樣。
聯係昨晚石佛夢遊,一個可怕的想法出現在於京平腦海。
隻有夢遊殺人才不需要理由和動機。
難道,真的是石佛在夢遊的時候殺了人?
就在這時,‘吱呀’一聲,石佛像木偶一樣對折著坐了起來。
於京平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一動不動的眯著眼睛。
石佛下床,怕弄出聲響一樣小心翼翼的走過來,彎腰俯視了一會兒,直起身子,朝窗外看了一眼,走回自己床位。
趁石佛走回床位,於京平悄悄握住手機,輕輕地用薄被蓋住自己,窩在裏麵調出夜間攝錄功能。
準備就緒,他慢慢地把腦袋伸出。
石佛赫然就在床邊。
於京平黃毛都豎了起來,大叫著往床角縮。
“你醒了?”石佛說。
於京平見石佛一點也不像夢遊,緩了緩氣,說:“你幹什麼,大半夜鬼鬼祟祟的,嚇死我了。”
“吳軍夢遊了!”石佛很著急。
“吳軍夢遊?”於京平朝吳軍床鋪一看,果然沒人,還是不信的問:“你確定他是在夢遊?”
石佛緊張地點了點頭,說:“先前我總感覺有什麼在抓我腳,睜開眼一看,吳軍撲在他床上,手卻穿過床欄用指甲刮我腳。”
“他是想讓你陪他去上廁所吧?”於京平說。
石佛搖頭,一臉驚悚地說:“他像神經質一樣衝我笑,像動物一樣爬下床,連鞋都沒穿,打開門爬了出去。”
於京平看了一眼敞開的寢室門,才意識到那‘吱呀’一聲是吳軍打開門,並不是石佛坐起來發出的。
“你為什麼猶猶豫豫半天,現在才說?”
“我怕你看到吳軍夢遊,會懷疑他曾經夢遊殺人。”
於京平冷笑一聲說:“我懷疑誰都不會懷疑他,房雷死的時候,我和他一直都在玩遊戲,他不可能……”
“你那晚不是出去拉尿了嗎?”石佛質疑。
於京平怒斥:“我拉完尿很快就回了寢室。”
石佛眼含深意地說:“真的是很快嗎?你確定?”
於京平一個哆嗦。
石佛沒有追問,淡淡地說:“不管怎樣,我都相信你。但是吳軍就不同了,記得去醫院看小希時,他的狀態很興奮,雖然我們都知道他隻是想在小希麵前表現表現,但是……”
“但是什麼?”
“我先問你,你是不是房雷的朋友?”
“是。”
“你喜不喜歡小希?”
“喜歡!”
“你會不會在朋友死了才幾小時,就把心思放在他也喜歡的女人身上?”
“你是說……”
“沒錯,我覺得對房雷的死,吳軍一點也不在乎。”
“就算不在乎,就算把房雷當成爭奪小希的情敵,可是時間呢?他沒時間做案啊?”
石佛臉色一變,重重的說:“這才是他真正興奮的原因。因為他知道沒人會懷疑他,才會意氣風發的像個暴發戶。”
“他為什麼肯定沒人會懷疑他?”
“因為他知道你不得不證明他一直在玩遊戲。”石佛說。
“什麼意思?我…我不懂你的意思。”於京平竟慌張起來。
“你懂,你當然懂,你隻是怕說出來引起別人的懷疑,你不說也沒事,我還是那句話,不管怎樣都相信你,但是……如果你不說出來,就可能讓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石佛說。
於京平內心經過掙紮,羞愧地說:“那一晚我在男浴室牆邊拉尿,看見女生浴室裏有燈,就去偷看,直到那個女生洗完澡換了衣服,我才跑回宿舍,前後大概二三十分鍾的樣子。”
石佛一拍手掌,說:“這就對了,他很有可能趁我睡覺,趁你不在,出去殺人。”
於京平感歎到:“也就是說,我掩飾自己,其實就是掩飾他。凶手真的是他嗎?他真的有必要殺房雷嗎?”
石佛慢慢的說:“他有沒有殺人誰都不知道。但有一點我想不通,你在外麵呆了幾十分鍾,他應該是知道的。既然知道,為什麼在醫院隻是順口說了句看到你當時出去了的話?換做是我知道你有幾十分鍾在外麵,一定會深究。”
“也許他真是玩遊戲玩得入了迷也不一定。”於京平說。
“如果我是你,我不會糾結他是不是凶手,我會把事情原原本本說出來,我保證警察會比我們更急著去查他。”石佛說。
於京平點頭,又搖頭說:“萬一他不是凶手,我的嫌疑不就成最大的了,沒人證明我說得是真話,警察也可能認為我是找借口撇清嫌疑。還有,小希知道我是那種人,一定會蔑視我,事情一旦傳出去,學校也會處分我,弄不好可能還會被開除。”
“你憂慮的太多了。”石佛說。
“如果確定吳軍是凶手,我一定會告訴警察實情,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幫我守住這個秘密好嗎?”於京平哀求。
石佛歎了一聲,點了點頭。
於京平如釋重負,忽然又想不通的問:“你剛剛說你是被他抓醒的,又看到他像動物一樣爬出去?”
一提起剛才的事,石佛又有些緊張起來。
“難道他是想引你出去,殺了你?”於京平眼裏發出了光。
石佛瞪大了眼睛,結巴的說:“不……不會吧?”
“?”於京平在桌子的抽屜裏抽出西瓜刀,說:“走,去看看他葫蘆裏賣什麼藥!”
“真去?”石佛臨陣退縮。
“你不想搞清楚吳軍是夢遊還是想引你出去?”於京平說。
“他想引我出去,肯定會躲在哪個角落注意我,看到我們在一起,他不會動手的。”石佛說。
於京平想了想,說:“你先出去,我悄悄跟在你後麵,等他要襲擊你的時候,我跳出來弄殘他。”
石佛有些猶豫。
“兩個人還怕他一個人?”於京平拿著刀走到門口矮下身,把頭探出走廊左右看了看,回頭示意石佛過來。
石佛咬了咬牙,也矮著身子跟於京平走到廊道陽台,通過欄杆空隙放眼張望。
夜色凝重,月光如銀,雖不如白天明亮,卻也看得清楚。
樓下左手不遠處是操場,樓下男生浴室右邊不遠是女生浴室,男女浴室正中間有一顆槐樹,樹枝茂密,底下一片陰暗。
在視野範圍內,沒有發現人影。
“他會不會躲在那棵槐樹底下?”石佛低低的說。
於京平凝視著那棵槐樹,說:“還是按照我先前說的做,他你現在站起來大搖大擺的走下去,直接走到那裏……”他用手指了指左手邊那被月光鋪的雪亮的操場,接著說:“那裏空曠,他就算想要偷襲,也不容易成功,你別擔心,我會在你身後注意你的周圍,一有什麼情況,我立刻衝出去和你前後夾擊。”
石佛哆嗦的起身,沿著走廊朝樓梯口走!
於京平矮著身子跟在後麵。
下了樓,石佛朝操場走去。於京平隱在宿舍門邊,一邊留意四周,一邊留意男女浴室間的那棵大槐樹。
大槐樹底下,無比陰暗,有些枯了的樹枝在月光投影下,像極了張牙舞爪的惡魔!
石佛從槐樹邊走過,於京平手心都緊張的出了汗,總是擔吳軍會從那片陰暗裏突然衝出來!
終於,石佛平安無事的走過槐樹,走到了操場。
於京平確定槐樹底下沒人,如果有人潛伏,想要殺石佛,也不用讓石佛離得那麼遠,越遠越容易暴露。
於京平彎著身子輕手輕腳的跑進大槐樹底下,緊緊盯著操場更遠處的那些梧桐樹下。
石佛停在操場,假裝出來找人的樣子,自言自語的說:“去哪了呢,不會夢遊夢出事情來吧?”
離得不遠,又是夜,聲音很清晰,把於京平聽得想笑。
就在這時,一個微弱的聲音傳近於京平耳朵。
“嚓……嚓……嚓……”
於京平的神經一下子緊繃,第一反應是石佛那邊有情況,他把石佛周圍望了一圈,鬼影也沒看見一個。
於京平狐疑了一番,忽然想到一件事,槐樹不隻一麵!
這是一棵三尺壯的槐樹,這一麵可以藏人,那另一麵呢?
槐樹雖然枝葉茂密,月光還是透過一些間隙灑下來,借著微光,於京平看見樹那一邊有個東西輕微的動了一下。
他握緊西瓜刀,朝樹那麵繞過去!
幾乎同時,一連串“嚓嚓嚓”的聲音響起。
於京平像被一隻鬼手穿破胸膛捏住了心髒,窒息!
他聽得很清楚,聲音是從後麵傳來的。
他來不及回頭和驚呼,嘴就被用力的捂住了。
他抬起握西瓜刀的左手朝背後砍去。
寒光一閃,他連疼痛都沒感覺到,就從樹葉縫隙間漏下的月光中,看見自己的左手隻剩一個斷腕,血激噴,噴在捂住他嘴的那隻手上,也濺了他自己一臉。
西瓜刀掉在地麵的聲音十分響亮。
於京平顧不上其它,睜大眼睛看著操場上的石佛。
石佛似乎聽到了,朝這邊看來,眼神裏卻好像有些猶豫是不是自己聽錯了的樣子,看了幾眼又把頭望向了別處。
“這麼大聲音聽不見,還聽聲辨位?”於京平急得不行。
這時,後麵伸過來一把刀,解剖刀!
解剖刀移到於京平咽喉,正準備切割,於京平暴狂擺腦袋,嘴竟從捂住他的手裏移開。得此機會,他連氣都顧不上喘,衝著石佛就是一聲狂吼:“於……京……平!”
他想喊得是石佛,卻喊成了自己的名字。
他像掉進了冰窖,所有思緒都被凝結。
他的嘴又被捂住了。
解剖刀已經開始切割,慢慢地切割。
死亡的恐懼喚醒了他的求生欲,他再一次將嘴移開,朝操場發出極其響亮的聲音:“吳……軍!”
徹底冷到絕望!
於京平在絕望中暈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