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篇 第三章 溫潤公子尋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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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涼郊野,有間茶館,位於官道交叉路口。茶館不大,倒是五髒俱全。留著八字胡的管事坐在賬房,手指飛快的波動算盤,眉頭時皺時舒,看來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小夥計忙裏忙外,為僅有的三兩個商客添茶倒水。
剛出爐的可愛動物形態的包子,隨著蒸籠掀起,冒出騰騰熱氣。小夥計忙不迭的拾出一籠,給在做的大爺們送去。拿起搭在肩頭的汗巾抹去額頭的汗漬,伺候好了幾位爺,送算是能鬆口氣。
無意回頭間,見蒸籠旁站著一位十四五歲的黑衣少年,小夥計趕忙掛上討好的笑容,迎了上去。
長生死死的盯著那些包子,不時抬頭看看小夥計。即不說離開,也不說要什麼。
小夥計被盯的頭皮發麻,苦笑連連,尷尬的問道:“小兄弟,要不要來個包子,我們家的包子那可是遠近聞名,皮薄肉多,一個五紋錢。”邊說著邊遞過去一個小豬形狀的包子,憨態可掬,著實可愛。
長生沒有言語,盯著近在眼前的包子,不爭氣的吞了吞口水,又瞅了眼小夥計,方才伸手接了過來,就要轉身離開。
夥計連忙攔住:“哎,你還沒給錢呢!”
長生機械般側過腦袋,眨了眨空洞的眼睛,木訥的小臉滿是不解。
小夥計疑狐道:“看你長得白白淨淨的,也不像是沒錢的主?”夥計抬高手臂,在長生眼前搓了搓,“錢,給錢!”
……
見此,小夥計大怒道:“沒錢跟我在這瞎白活,包子還回來。”
就在伸手去奪的那一刻,其身後傳來一個黃鸝般動聽的聲音。隻見來人頭戴白紗,手執折扇,點綴著桃花瓣的白袍於風中飛揚。遠遠望去,如畫中的仙人,撩人心弦。
“呀呀,小兄弟這麼大火氣作甚,他的錢由我來付。可好?”那謫仙般的妙人無聲無息,悄然而現。
小夥計眼中閃過一絲迷離,不自覺的點頭稱好。
那人在衣袍摸索一番,手下一頓,白紗之後的麵容一僵,暗道:出門太急了……
目光一掃,停留在扇柄處的玉墜子上。與普通的玉器並無二般,然內裏泛著紫色的幽光一閃而過,說明它不是一件普通的玉器。若在場的人中有修仙之士定能認出這是一件對突破境界有奇效的定神玉。
隻可惜僅有的兩位修仙者,一個是剛剛邁入修仙界的長生,另一個則是出手玉墜之人。若讓其他修士知曉有人用定神玉換包子,怕是會大跌眼鏡,痛斥敗家。
那人情緒毫無波瀾,仿佛丟垃圾般將玉墜隨手丟了過去。“抵債,那些我都要了。”玉手指向那籠剛出爐的包子。
小夥計雖然沒啥見識,但也能看出這墜子的珍貴,連忙陪笑道:“好勒,您且稍等。”
長生在前麵大步流星的走著,那人在他身後,兩步遠的位置不緊不慢的跟著。長生身形一晃,突然加速,誓要甩掉身後底細不明的家夥。身為一名殺手,藏匿身形自是看家本事,長生一路上時快時慢,漸漸帶出一種迷離模糊的節奏。看得見,卻摸不著。
那人先是一愣,接著匿於白紗之後男女莫辨的容顏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既然小家夥想玩,那就陪他玩玩好了。
你來我往,一段時間後,長生在一片空曠地帶停下,自知不是其對手,也絕了動手的想法。
若不能一擊必殺,則繼續潛伏,至獵物放鬆警惕的瞬間,瞬息奪命,揚長遠頓。這是對於和你勢均力敵或者是弱於你的獵物來說的。若是獵物強與你千百倍,你便隻有一條路可走,放棄!毫不猶豫的放棄任務。閣主的教導,長生時刻謹記。
那人也停下身形,輕笑道:“不玩了嗎?”
長生緊皺眉頭,暗中將此人與自己往日見過的一一對號。
在長生思索中,那人自來熟的開始自我介紹,“你可以稱我為……唔……叫什麼好呢……啊……尋斬好了”
長生歪過腦袋,思索一陣後,確定自己從未見過此人。
尋斬繼續道:“我會護著你。帶著我,有肉吃。”
所有思緒通通忘到腦後,長生眼前一亮。
尋斬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樣,遞過滿滿一袋子包子,道:“都是你的。”
有肉包子吃,長生歪著腦袋想了想,發出機械般令人不舒服的聲音道:“好人。”
尋斬緩緩抬起手臂,瘦若無骨的手指不自覺的放到長生頭上,輕輕的揉了揉,為他順了順發梢。小家夥和以前一樣,不會照顧自己。
長生雖是不太舒服,擔並不排斥他親昵的動作,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湧向心頭。
此時,某郊區樹叢中,三個大漢愁眉苦臉,排排坐。
二哥苦著臉道:“大哥,我們還來啊,難道你忘了上次……”
三弟當即反駁:“大……大哥說了,上……上次是個意……意外。”
大哥一副高深莫測道:“沒錯,修仙者哪是說遇上就遇上的,若是還能遇上修仙者,老子就生吞活豬。”
“大哥,我有一股不妙的感覺……”
“來人了,都給我打起精神。”
三個黑衣大漢竄出叢林,大刀橫立,攔住長生,尋斬的去路。
“你們兩個小子,值錢的留下,人,滾蛋。”老二漲著臉吼道。
長生不覺明曆,這三個弱雞張牙舞爪的,有病?尋斬小小驚訝,打量著三人,可是新奇,第一次被打劫了?
老三得意道:“大…大哥,這…這不是嚇…嚇傻了…了吧。”
老二有些疑慮:“大哥,小心有詐啊。”
老大道:“嗬,老二,整天神神叨叨的,兩個小鬼而已。隻要嚇嚇他們,那可不乖乖交錢。”
老二嘀咕:“上次不也是小鬼。”老大一個眼神飄過來,老二安靜了。
或許是豬殺多了,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在空中彌漫。
長生的前職業是殺手,星雲閣主親自教導,在他的認知裏對陌生人分為以下幾層:人傻錢多的雇主(不可殺,因為要有職業精神),可以換很多錢的腦袋(一定殺,因為要有職業精神),礙事的人(可殺可不殺),不礙事的人(無需理會,尋斬正處於現階段)。
本以為那三人是不礙事的,但長生的職業病犯了,殺手對血腥氣很是敏感,因此長生直接將三人歸類為礙事的,還是可殺的一類。長生冷下眼眸,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伸向背後的長劍,一股強烈的屬於黑暗的味道瞬時充斥四周。
明明是炎熱的夏天,三人卻如墜冰窟。冷汗直掉。
“死定了。”
“這是做什麼,不要整天打打殺殺的。這樣不好。他們交給我來處理,好嗎?”修長的手指握住伸向長劍的手腕,溫和清涼的聲音驅散了空氣中的黑暗的味道。
長生望著白玉般的手指,心神一鬆,緩緩鬆開劍柄。
三人從鬼門關走了一圈,不禁對救了自己的白紗妙人心生好感。感激的話語還未來得及說出口,隻見那似天仙的妙人,緩步走來。黑衣大漢卻感到比剛剛過猶不及的寒意。
“額……這一定是個錯覺。”
“打劫啊,到是個有前途的職業。好了,乖乖把錢交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