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龜茲兵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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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於堯三天三夜沒有合眼,馬都跑死了五、六匹,終於來到北燕國城門前,淳於善已在城樓上等候多時,見他回來臉上悲喜交加,連忙迎上前說道,“大哥你總算回來了!父親他……”
“阿善,別說了,先給我拿軍甲,其他事情等我回來再議!”
“可是……”
“沒有可是,邊防告急,滿玉、胡適兩員大將仗著自己年邁功高,竟然按兵不出,現在前線隻有豐離的騎射營在苦苦支撐,我必須趕快帶兵去支援他們,放心,等我好消息!”
“好,大哥,你要保重!”
淳於堯帶著三千輕騎兵從側方突擊,在龜茲與豐離的騎射營殘兵彙合,早已疲憊不堪的將士們見到淳於堯跨坐在白霜駿馬上,身穿玄鐵戰甲,後麵飄著一領猩紅披風,手執銀色長刀,端的是英姿煞爽、神光耀目,頓時一個個士氣大作,大喊著“殺啊——”衝向那來犯的拓跋大軍。一時之間黃沙漫天飛舞,看不清有幾許人也,隻有戰士們的呐喊聲、戰馬的嘶鳴聲、刀劍的撞擊聲響徹整個大地……一天一夜過後,塵埃落定,隻見整個戰場血流成河,敵軍戰士們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堆疊著、鋪陳著,這場戰終是勝了!
然而沒等將士們高興多久,遠處又傳來逼人心弦的馬蹄聲,淳於堯一聲令下,晃眼間人馬隊形大變改列防守陣,前排百餘士兵一手執盾牌、一手拿長矛,密不透風的防護後麵弩兵,再然後是手持刀劍的騎兵、步兵,豐離則在淳於堯左翼,他極力遠眺前方,隨著那黑壓壓的一片越逼越近,手中的紅纓長槍也越握越緊!
終於一杆印有展翅雄鷹的旗幟映入眼簾,豐離臉的表情略微放鬆了些,那是驃騎大將軍胡適的軍旗,隻是他之前不是一直按兵不動的嗎,為何此時此刻出現在這裏?
後麵的士兵們認出來的是自己人,紛紛鬆了口氣,還有人激動的說道,“太好了,驃騎大將軍來接我們了!”
淳於堯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越來越沉,等到胡適大軍列隊在前,他打眼一看,這兵力沒有八千也有一萬,竟比他們多了一倍有餘!
“驃騎大將軍,您是來接應我們的吧!”豐離說道。
“那是自然,隻不過……”
“不過什麼?”
“我要他淳於堯的項上人頭!”
“胡適,你敢犯上作亂!”豐離麵上一凜,長槍直至胡適麵門。
“豐離,你要認清眼前局勢,現在手握兵權的是鎮國大將軍滿玉,他淳於一氏已經大勢已去了!”
“哈哈哈哈……”淳於堯仰天大笑道,“想必滿將軍、胡將軍早就有異心,隻等我父親一死,便立刻發難,一麵設局使豐離他們孤軍奮戰誘我來援,另一麵嘛,看來是要逼宮了!”
“哈哈,淳於堯你猜的不錯,可惜太晚了!”胡適說道。
“既然如此,胡大將軍請你讓我死個明白,我父親這個國主早就名存實亡了,你們為何不早點動手?”
“哈哈哈哈!淳於堯,你果然是個不受寵的世子啊!看來你還不知道罷,淳於盛暗中扶植了一批能人異士,這些人隻聽他一人之命,專為他鏟除異己,我和滿大將軍稍若有異動,必然身首異處,所以我們才一直隱忍。如今他一死,那些人也自動消失,沒了威脅,你說此時不反更待何時?”
“原來,這麼多年我征戰疆場,奮力殺敵,多少次險些命喪黃泉,卻仍得不到他的認可……”淳於堯心灰意冷,手中長刀頹然落地,他對胡適說道,“胡大將軍,昔日我們也曾並肩作戰,你知道我不喜殺戮,我懇求你隻取我一人性命,但將其他人收作麾下,他們都是忠誠良將,日後……”
“世子!我們怎麼可能與這老賊為武,請你不要放棄,我騎射營上下誓死追隨您,今天就與他一拚到底!”豐離雙眼通紅,一番話說的底下士兵群情鼎沸,跟他一起大喊,“一拚到底!一拚到底!一拚到底!”
“住口,你們不要命了嗎?我不想你們白白犧牲!況且,驃騎營也有我們一起征戰過的兄弟,我更不想你們自相殘殺!”淳於堯已聲嘶力竭,他雙目含淚,聲音幾度哽咽,豐離和士兵們無不動容,就連驃騎營的將士們也都默默低下了頭……
“戰場無父兄,我們各為其主,若注定相殺,任誰也不會有怨言!”豐離說完,一柄長槍立在身前,“世子,我們就等你下令!”
“刷”的一下,淳於堯從懷中抽出一把短刀橫在自己的頸前,“豐離你非要逼我嗎?”
豐離大驚失色,帶著哭腔說道,“世子你這是何必呢……”他知道,作為一個軍人,寧可戰死沙場,也不能自戕,自戕是懦夫所為,如今,世子卻想用這種極端的方式阻止一場毫無意義的戰爭,他除了佩服,還能做什麼呢?難道,真的大勢已去了嗎……
“好啦,豐離,給你家世子留點顏麵吧!你、去把他人頭取來!”胡適指著最前的小將離戰說道,可是離戰卻垂著頭不為所動!
“你竟然不聽我的命令!”
離戰跪地一拜說道,“回大將軍,屬下做不到!”
“好啊,反了你!”胡適想一劍刺死這個小將,可是萬雙眼睛正盯著他,他若這麼做了,與那大義赴死的淳於堯相比,自己豈不成了濫殺無辜的惡人!他按捺住手中劍,回頭對其他士兵說道,“誰取了他淳於堯的人頭,我就封他做車騎大將軍!”
良久,驃騎營近萬人竟然鴉雀無聲,胡適火冒三丈,他長劍一揮說道,“好,那就讓我來!”說著胡適縱馬向前,長劍橫砍向淳於堯,隻聽“鏘”的一聲,胡適的劍脫手而飛,再“鏘”的一聲他的胸前被刺了個血洞!
胡適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刺他一劍的是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豐子瑜,他再扭頭看向淳於堯,正對上他睥睨一切的眼神,“你、你……”,“刷”的一下,胡適隻覺的天旋地轉,最後“砰”一聲,他的眼睛定格在那個失去頭顱的軀體……
豐子瑜砍去胡適的頭顱後,隨即又擲在地上一物,大家仔細一看,竟然是鎮國大將軍滿玉的腦袋!隻見他臉上鮮血淋淋的,兩顆眼球突了出來,模樣十分駭人!
“滿玉、胡適二人犯上作亂,已被我等誅殺,若還有誰與想他們一樣下場,就站出來!”
豐子瑜話音剛落,驃騎營、騎射營、輕騎營加起來萬餘兵卒齊刷刷的跪了下來,大聲喊道,“我等誓死追隨世子,絕無二心!!!”
豐離、豐子瑜也翻身下馬對淳於堯行跪拜禮,“我豐氏父子從此以後定當為世子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請受我們一拜!”
淳於堯望著跪倒一片的將士們,心中激蕩萬分,他提起大刀向天一指說道,“今有忠兵良將,實乃吾幸!我盼有朝一日與你們一起還這天下一個太平!”
“還天下太平!還天下太平!還天下太平!……”
淳於大軍凱旋而歸,剛入城門,立時角鼓齊鳴、歡聲雷動,豐離手中陣旗一揮,頃刻間人馬歸隊排成兩列,隻見將士們個個神情肅穆,兵器齊整,旌旗飄蕩,此等軍容當真令人萬流景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