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回發現了一段兒十分關鍵的視頻。
    在這段時長隻有九分三十六秒的視頻中，鄭海隅的身影先是從小區的停車場裏匆匆走過，而後從垃圾場那邊的坡道上去，出了小區，也出了監控探頭的輻射範圍，再然後又於四分四十五秒後進入小區垃圾場，在裏麵轉了一圈，找到了一個被人剝了外皮的破沙發骨架，拖著原路返回，又出了小區。
    四分多不到五分鍾的時間內兩次進入垃圾場上的某個監控，這說明鄭海隅根本沒有走遠，甚至可以說，他應該是連那個圍牆都沒有出。
    把視頻暫停，方回仔細地看著被鄭海隅拖走的那個沙發骨架——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東西他見過，就在馬路旁的那道矮牆內側，那口看不出有沒有井蓋的井上。
    方回感覺自己的汗毛孔都要炸開了，盯了一天顯示器的眼睛也不酸不脹不疼了，趕忙招呼小李和小馬：“快快快，把DR732從7月23號淩晨開始，到25號下午四點半之前的視頻全給調出來！”
    DR732是“於慧莉”失蹤前最後拍到她影像的那台監控的編號。
    小李和小馬雖然不知道他發現了什麼，但個個臉上的疲色都一掃而空，也顧不上咕咕亂叫的肚子，立馬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石警生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兒，想了想，掏出手機來訂了個外賣，半個多小時後外賣到了，他剛往起站，一直盯著顯示器的方回就看了過來。
    石警生朝他晃了晃手裏的手機：“外賣到了，我讓他放門衛那裏了，去門口取一下。”
    方回作勢起身，石警生按了他一把：“我又不出去。”
    方回坐了回去，朝他點點頭。
    可等石警生一轉身，這人就又跟著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攬著石警生的肩膀：“走，一起去。我坐一天也累了，跟你下去活動活動。”
    倆人勾肩搭背地下了樓，誰也沒說話，卻心有靈犀地鑽到角落裏去親了半天，等抹了嘴出來才去門口兒取晚飯。
    回到辦公室幾個人吃了東西，誰也沒提下班回家這茬兒，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似的，瞪著眼睛看視頻。
    方回隱約覺得自己想要的東西應該就在7月25號當天的視頻裏，但以防萬一，他還是讓小馬和小李分別去看了23、24號兩天的視頻。
    而他自己，則先找到了25號下午，鄭海隅出現在垃圾場視頻中的那個時間段的資料來看。
    但結果卻不樂觀。
    鄭海隅出現的那片小樹林雖然確實是在DR732的監控範圍內，但卻因為臨路，也就是DR732所在的電線杆馬路對過，有一堵很高的臨時圍牆，正好擋住了監控探頭的視野，所以方回反反複複地把鄭海隅出現前後兩個小時的視頻都看了好幾遍，也沒能看出什麼來。
    方回把視頻暫停，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從頭開始，一幀一幀地捋25號的監控錄像。
    石警生陪到淩晨，忍不住靠在方回肩膀上打瞌睡，頭一點一點的，一會兒醒一下。
    方回想讓他回宿舍睡去，石警生也不說話，就膩在他身邊不走。
    小李和小馬沒眼看，辦公室戀愛什麼的真是不給人留活路。
    方回也沒招兒，於慧莉這案子從接警到現在都快四個月了，而這人的死亡時間可能更久，很多有時效性的證據都在時間的流逝裏逐漸消失，他們不可能再讓這事兒繼續耽誤下去。
    因為看得仔細，所以直到後半夜三個人都沒把自己手裏的視頻看完，石警生睡睡醒醒，也沒睡好。
    方回右手握鼠標，左手一個勁兒地摸他的腦袋。
    最後還是小李嘟囔道：“方隊，不行你抱著生哥吧，我把我這椅子大，換給你。”
    方回瞥他。
    小馬眼睛盯著顯示器，一臉我在認真工作的表情，嘴上卻說：“別裝了，看得我們都怪難受的。多吃幾斤狗糧而已，咱這鐵胃，沒問題！”
    方回聽罷，抬手拍了拍石警生的腦袋，讓他坐直了，然後推著自己的椅子去和小李換了一下，又問：“誰有富餘的外套？”
    小馬巴巴地把自己的製服外套貢獻出來。
    方回朝他拋了個“謝了”的眼神，回身坐進椅子裏，拉著石警生打橫坐到他懷裏。
    石警生也不跟他客氣，兩條長腿架在一邊的扶手上，歪著腦袋直接往方回肩上紮，臉埋在這人肩窩裏舒服地蹭了蹭。
    方回用小馬的外套把懷裏的人裹了裹，一手攬著他的腰，又在他腦門上親了一劑：“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