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回也不知道青年什麼時候走的，反正他和石警生膩歪完了一抬頭，發現病房裏已經沒別人了。
    石警生剛緩過來還沒力氣自己動彈，但已經受不了身上插的各種管子了，更何況說他現在還有免費勞力可以用，第一件事兒自然就是叫人來給他拔管兒。
    他的主治醫生是位年紀和張春富差不多的女士，多年來他一出事兒肯定是往這兒送，也算知根知底，見他不僅醒了還挺有精神頭兒，也就沒多說什麼，直接遂了他的意。
    方回再一次把“當牛做馬”提上日程，但這一回他心裏是甜的，甜的他吃飯喝水都懷疑是不是有人往飯和水裏加了蜜。
    石警生還是不大吃東西，但隻要方回在他身邊，這也算不得什麼，他的臉色還是一天比一天好，身上也漸漸地有點兒肉了。
    青年連著幾天沒出現，送飯的人今天是鄭局長，明天是方爸爸，方媽媽和富姐也來過幾回。
    方家雙親一來就拿看兒媳婦的目光看石警生，噓寒問暖的，把方回整得都不好意思了。
    這天方媽媽陪著兩人吃了午飯，前腳剛從病房裏邁出去，後腳她還沒過門的兒媳婦就撲到了她兒子背上，扒著這人問：“你想和我結婚啊？是不是太早了啊？咱們才剛開始交往，我還沒考慮好。”
    方回被他說得想笑，嘴上卻道：“哦，無所謂啊，我也不是很想結婚。畢竟咱們剛畢業幾年，感情也不穩定，還是先把重心放在工作上吧。”
    石警生：“……”這回他可算知道什麼叫搬起石頭來砸了自己的腳了。
    方回接著說：“而且我現在沒車沒房的，結什麼婚？結婚讓老婆跟我住宿舍啊？”
    石警生摳著他T恤上的接縫，嘀咕道：“你老婆有房啊。”
    這倒是完全出乎方回的預料了：“你有房？有房還住宿舍？”
    石警生：“我爸給我留了套一居室麼。前兩年上頭也分配了一套兩居。但我不能單獨行動，之前上麵又因為到底派誰的人來跟著我打了好幾年嘴架——我也不想和別人住麼，我爸說房給我留著當婚房的。”
    石警生口中的“爸”指的自然就是當年撿到他的張江了。
    這人查出來肺癌晚期之後，治都沒治，到臨死前都是靠從醫院開的止疼藥勉強度日，把自己這輩子的積蓄連帶著一套祖傳的小破房，都留給了石警生。
    一說起張江，石警生的情緒明顯變得低落下來，方回心裏也很不好過。
    石警生在他背上趴了一會兒，用嘴唇在他脖子上蹭，蹭夠了又探著腦袋要和他親嘴兒。
    方回有心逗他，躲了一下，一隻大手拍在他臉上，義正嚴辭道：“不親。”
    石警生對著他的手心又舔又咬，活像隻撒歡兒的小狗：“就親！”
    方回被他弄得手心裏癢得不行，想把手收回來，這人就扒著他，死乞白賴地又要親他的嘴。
    方回邊躲邊說：“別鬧！不親就是不親！”
    石警生沒想到他這麼堅決，又從沒被他這麼大聲地吼過，一時間有點兒瑟縮，停下來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方回見他眼睛濕漉漉的，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也覺得自己做得太過了。
    一把將人拉進懷裏，讓他麵對麵地坐在自己大腿上，雙手捧了他的臉，小聲說：“我真怕以後會得糖尿病。”
    話題跳躍的讓石警生一臉茫然。
    方回臉上紅紅的，卻沒錯開眼，直直地盯著他說：“你特別甜，甜的我有點兒害怕。”
    石警生聽完下意識地伸出舌頭來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不甜啊？”
    方回全身都要熱炸了，也不說話了，捧著石警生的臉親了又親。
    石警生被他親得暈乎乎，腦子裏還在想，自己怎麼會是甜的呢？明明是方回的嘴唇甜啊！再說也沒聽說過有人因為親嘴兒得糖尿病的啊？
    頭一次說情話的方回完全不知道石警生在想什麼，他專心致誌地吃著這塊兒隻屬於自己的“薄荷糖”，覺得就算真的會得糖尿病也沒關係，這塊兒糖他鐵了心要吃一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