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9 修羅場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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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政病的很厲害,一量體溫發燒到三十八度七,但還是不願意去醫院,森燦隻好將人扶到房間床上,給他吃了他自己買的退燒藥,做了清菜粥喂給他吃,然後再用冷毛巾幫他降溫。
龔政終於睡下。森燦幫他收拾屋子,經過這幾天,畫室居然滿地亂七八糟的各種畫紙和工具,顏料滿地都是,森燦看了就明白茲事體大了,一個有著強迫症潔癖,所有事物素有條理的人居然把東西弄到亂七八糟不管不顧了——
當森燦看到龔政在這幾天內創作的那幅作品,他才發覺事情可能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嚴重——
那是一幅色調陰鬱的畫,沉沉的灰暗的天,四周是令人心生不詳之感的黑暗的茂密森林。畫麵上有一個蒼白病弱的騎士獨自站在一個湖邊,手中沒有牽著他的馬韁繩,他的坐騎四蹄不安地想要離開這裏,而他的劍也被丟在了一邊。在水麵下,似乎有一張美麗卻看不清楚的臉——那騎士仿佛被那水妖吸引著,忘記了危險,仿佛要跨進那湖裏去似的。他那蒼白的臉上顯露出絕望的神情——
那騎士看上去為自身欲望所困,而水中妖精則象征著死亡意味——如果這是一幅蘊涵著龔政現時心境的畫作,那情況就嚴重了。從這幅畫的整體來看,基調和氛圍都十分抑鬱——龔政大概是想在畫作中發泄自己無處宣泄的情緒——看來失戀的痛苦在他身上並沒有減輕,反而加重了。
龔政的熱不但沒退下來,當天晚上還燒到了近40度,整個人昏沉迷糊開始說胡話了,再繼續下去,隻怕會驚厥抽搐,森燦一看,病情已耽誤不得,立刻打電話緊急把摩西叫來,兩個人一起扛著龔政打的士去了醫院。
經過緊急輸液,龔政的熱終於退了下去。森燦一看鍾,已經是淩晨三點。
“你回去吧,我在這兒看著。”森燦對摩西說,畢竟摩西明天還要工作,而他明天沒事。
摩西也不推讓了,讓他再有情況立刻打電話。
到了第三天早上,龔政總算是有點清醒了,退燒後還是全身都疼、四肢乏力。
“來,吃藥。”森燦將藥和水杯遞到龔政麵前,扶住他讓他喝下雲。
等龔政喝完了藥,森燦又幫他扶好枕頭,讓他可以倚著半躺。
“就算失戀也不用這樣折磨自己。”森燦坐下來在病床旁邊。
“咳咳……”龔政隻能這樣回答他。
“麻煩你了。”龔政好不容易止住咳,才說出一句。
“病來如山倒,你這燒成急性肺炎,還差點引起心肌炎——如果前天不是譚夕給我打電話,不是摩西幫我一起把你弄到醫院來,我估計你一個人在家就危急了。”
“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龔政無力地說,他現在隻覺得人生真是乏味可陳。
“給我們添麻煩沒關係,關鍵是,你別和自己過不去。”森燦勸他道。
“我隻是太專注畫畫了,沒注意天氣變化,咳咳,沒照顧好自己……”龔政努力地應對,說幾句就得喘幾下。
森燦見他實是可憐,隻得無奈地笑笑:“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到了早上九點,譚夕他們都到醫院來看望住院的龔政了。這兩天大家輪流看顧他。
到了晚上,森燦休息好了又來到醫院。譚夕他們都住校,晚了得回去。
“其實你們不用來,這裏有護士。”
“護士是護士,朋友是朋友。”森燦說。
“我現在燒退了,一個人能行。”龔政一向不願意麻煩別人,表示他現在狀況還可以,讓森燦去忙自己的。
森燦又笑:“怎麼,你嫌我說你煩啊?”
“怎麼會。”龔政說,他感謝森燦都來不及。
森燦也不為難他了,隻是在一旁幫他弄點吃的米糊。
“我自己來吧。”當森燦來喂龔政時,龔政道。
“你的手還打著針呢,怎麼吃。”森燦道。
不知為什麼龔政對於他隻好服從,隻能張天嘴讓他喂。
“哎,你趕緊好,這幾天約我的小帥哥我都沒時間撩。”森燦一邊喂,一邊又開始說笑。
“那你去忙你的吧,我這邊真的可以自己照顧自己。”龔政道。他為人高傲,不肯接受多一些兒別人的恩惠,怕承別人的恩情。
森燦微微一笑,手上喂食的動作卻沒有停頓:“不撩他了,因為我正陪著‘大’帥哥呢。有多少人正羨慕我呢。”
龔政聽了這話,正到嘴邊的一口米糊有點咽不下去,有點嗆到。
“嗓子幹小心噎著。”森燦看他對自己的話認真了的樣子,便四兩撥千斤叉開話題,一邊溫柔地用紙巾幫他擦著嗆出來的米糊。
龔政性格內斂,但是森燦正好與他相反,擅長招蜂引蝶的人最會的就是察言觀色。森燦時不時的旁敲側擊,言語曖昧,似撩非撩,真真假假令人捉摸不透,龔政本來就敏感,被他這麼撩,又在病中,心思最為脆弱。除了母親,他第一次得人這麼照顧有加,真的有點招架不住。
這時門口突然傳來問話聲:“護士,請問302病床在那個房間?”
這熟悉的聲音不禁引起了龔政的注意,但他不敢假設。
森燦聽到是問龔政的病床,便問:“你有朋友來了?”隻見龔政表情很有些古怪,卻沒注意到他的問話,好似注意力全集中到門口去了。
10秒後,一個人出現在門口。
森燦一看,來人是個穿著運動衫的高個子俊朗少年,氣質和長相都很陽光,看上去很直男。
龔政幾乎立刻就坐了起來,和龔政認識了一段時間,森燦還沒發現龔政有過這樣大幅度急切的動作,好像突然不是個病人了。
等到那男孩走進來,森燦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了這是龔政那幅畫中的少年,長得真是絲毫不差。至於為什麼龔政沒有畫那位希臘少年正視觀眾的姿態,在這裏也有了另一種解答。
路依航從剛進房間到站在窗外透進來的陽光下時,他虹膜的顏色由黑轉為了琥珀色,這雙大大的帶著琥珀色的眼睛讓他看起來充滿了孩子氣。路依航的確是個陽光美少年,怪不得龔政也會為他癡迷。
路依航見了有點脫相的龔政先是一愣,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
“我聽說你病了。”路依航關切道。
龔政見到了路依航一時之間都說不出話來,由於激動,剛想說些什麼卻爆發出一陣咳嗽來。
森燦伸手去幫他撫背,讓他舒服一點。
路依航看到這樣無微不至、親密的動作,心裏一時又像被揪著提起來一樣,一種酸酸的感覺湧上心頭,就像那次在公寓樓下看到龔政和森燦曖昧的畫麵一樣。
路依航這次來,本來是帶著一肚子話來的,可是見到森燦,他心裏想說的話也不由得煙消雲散了。
“我聽他們說你病了,所以過來看看你,身體好點了麼?”路依航避免了直視龔政的眼睛,說道。
森燦故意插嘴:“病的挺重的,燒到40度,都燒成肺炎了。”
“咳咳,好多了。”龔政終於止住了咳嗽,也看了森燦一眼,有些尷尬的回答。
先前發生的事情路依航不想提,龔政也不想提,於是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就尷尬了,不知該說什麼。更何況,森燦坐在一旁,更加使得兩個人說不出口。
“你好好注意休息,好好養病。”路依航隻好對龔政講。
“是啊,現在隻能休息了,他差點燒成心肌炎,之前廢寢忘食拚命畫畫,不知道為什麼像著了魔一樣,把自己弄成這樣。”森燦在一邊道。
“你別那麼拚命了,身體要緊。”路依航聽了心裏難過,於是關心道,“你現在就好好養病吧,要是有什麼事,我可以幫忙的,讓我去辦。”
“他現在就是需要有個人照顧他。”森燦見縫插針,在一旁微笑著說。
龔政:“咳咳。”
他不知道森燦想做什麼,雖然朋友之間這些話完全沒問題。但是這些話在路依航麵前講,多少讓龔政覺得這話棱模兩可的,覺得這些話說出去不合適,森燦已經知道路依航的身份,三個人在這裏讓他有點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