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取胎
    手術室裏很冷，有一種特有的寂靜，冷清清的，就像花朵最後要凋零前努力想要維持住曾經的嬌豔的無奈和蕭索一樣，讓人心涼。
    柏洋打了個寒顫，視線一點點地往手術台看了過去，很快的他就看了身上蓋著層薄被子的廖玉玉，此刻的她孤零零地躺著那上麵，勾起了柏洋記憶深處的某些不願想起的畫麵。
    “洋……”廖玉玉歪著腦袋，眼神溫柔地看向柏洋，“別害怕……你過來。”
    柏洋回過神來，大喘一口氣，急走兩步到了她的身邊，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
    “阿玉，我幫你轉院，馬上就轉！”
    “不用了……洋子……我知道，我不行了，我要先走了，不能，再陪、陪你了。”
    “胡說什麼？你還年輕，你才二十歲，你還有大好的未來。”
    “洋子……別生氣。”廖玉玉柔柔地笑了笑：“我們最後一麵……不要吵架好不好？姐姐想，開開心心地和你……道個別。”
    “我不要……不要！不要道別，別道別，好不好？”這個一臉堅毅的男孩子因為一句話就淚流滿麵，偽裝出來的堅強在這一刻支離破碎。
    “聽我說……洋子，聽我說……你，你替我……做件事。”
    柏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和淚，用力地點了點頭：“你說。”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擱了。他剛剛那種可怕的念頭真的成真了，他必須，把握住這最後的機會，讓阿玉，把她想說的都說完。
    “你來……靠過來。”廖玉玉的腦袋往上抬了抬。
    柏洋把左邊耳朵湊到了她的嘴邊。
    “……寶寶……我肚子裏的寶寶……”
    柏洋憋住了想要往下掉的眼淚，“嗯！”
    “我能……感覺得到他……他……還活著。”廖玉玉的聲音又輕又柔：“你，你幫我把他取出來……快，快一點兒。”
    柏洋愣了一下，“阿玉？”
    “真的！他……活了，我剛剛向老天爺祈求，用我的命換他的命，老天爺……答應我了。”
    “阿玉……”柏洋趕緊把臉轉向旁邊，調整了一下情緒。阿玉這是已經有些臆想了。
    “洋、洋子……你快一點兒，他，憋不住了……我沒、沒力氣了……生不出來他，你把他，幫我……拿出來……給我、給我看一眼，就一眼……好嗎？？”
    柏洋快速眨了眨眼睛，聽得出廖玉玉的呼吸又開始急促起來，知道這，就是她臨終前最後的執念了。
    哪怕已經死了，也想見到自己那無緣見麵的孩子。這大概是很多母親在世上少有的牽絆之一吧。
    他用力地點點頭，哽咽地說道：“好！”
    他是個沒用的弟弟，他冠冕堂皇地說了那麼多要好好保護她的話，到現在全都是笑話。
    他得讓她安安心心地走，起碼，看一眼自己心心念念要的孩子。
    柏洋將廖玉玉身上蓋著的薄被子掀了開來，鼓起勇氣，顫抖著將手往她依然隆起的肚皮上按了下去……
    “洋子……別嫌棄他。他，才七個月不到，沒長好呢……”
    柏洋一邊按壓廖玉玉的肚皮，一邊觀察著她的身下。
    “……我一開始不知道有了他，以為隻是發胖……我多傻……直到、直到你去參加那個節目後，他在我肚子裏第一次動了，我……才知道。我真不是個稱職的媽媽。”廖玉玉還在說著話，似乎不說，她就會再也說不了了。
    “我很害怕……但，很快我就很開心了，我發短信給你，可是你……很忙啊。”
    “是我不好！我應該早點兒出來的，都是我不好……”柏洋一想到年輕的廖玉玉發現自己懷孕後那種害怕和擔憂，那個時候的她肯定是最需要自己的，而自己卻沒有在他身邊，他竟然能不在她的身邊，簡直不可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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