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你知我因何咬你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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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脖裏帶著什麼?”
阿娘摸著繩子,一個紅色的吊墜出來,顏色暗紅,並不好看,也似乎不是什麼稀罕玩意,但阿娘神情非常嚴肅,眉頭緊皺,我很少看到她這樣,就疑聲問:“有什麼不妥?”
“哎,隻怕這兩個孩子不簡單。”
“不就一塊破石頭,街攤上到處都是。”
阿娘笑了笑說:“傻孩子,這是一塊上好的剛玉,隻不過沒有拋光,所以顏色暗沉,看著和普通的石頭一樣。”
“那也不能說明什麼。”
“除了官宦之家,誰有能耐弄這個帶在身上?”
“既是官宦之家,為何如此落魄?”
阿娘沉吟一會兒,低聲說:“瞧他們姊妹的歲數,隻怕是當年蕭家抄家時,不知誰家留下來的遺孤。”
我大吃一驚,因為阿娘給我說過這個事情,十年前,朝廷發生玄門宮變,大元帥李雲飛和當時的師相,也就是現在的陛下,一起揭穿左將軍蕭榮恒勾結溫國,出賣朝廷,一日殺了朝中二十多名文武大員及其家眷,總共八百人,隻是後來,師相不知怎的就成了皇帝,原來的皇帝在禪讓台上突然就被猛虎給撲下山崖,不知死活,但想來既是懸崖,應該沒有活命。
“阿娘真是糊塗,等他們醒來問問便知。”想了想又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和秀兒一會兒給他們洗洗,再換上幹淨衣裳,我去孫二的鋪子裏拿些生熱驅寒的草藥。”
忙活小半日,終於他們兄妹二人蘇醒,顧青岩二話不說,立即跪在地上,猛磕三個響頭:“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阿娘顏色有些嚴肅,拿著手裏的紅色吊墜,直視他雙眼問:“莫要框我,你是誰家孩子?”
他臉色一變,眼中帶著幾分凶狠:“你想拿我還賞銀?”
阿娘歎口氣:“果然如此。”說著把吊墜放在他手裏,溫聲說:“這東西你以後莫要戴在妹妹身上,更不可人前顯露,若遇到識貨的人,你兄妹二人性命不保。”
他聽了話,眼圈頓時泛紅,撲騰一下伏在地上,哭泣道:“我乃鄒康之子鄒應文。”
“原來是鄒侍郎的兒子。”
我心中大驚,直口問道:“你父親勾結外賊?”
“我父親沒有!他是先皇內應,做臥底故意接近蕭榮恒,為先皇報的訊息,隻可惜先皇禪位之後落入懸崖,師相即位稱帝,不分青紅皂白,將我父做叛賊處理,滅我一家六十餘人,幸得我二人出門遊玩,免於此難,一路流落到這裏。”
他想了想又說:“夫人仁心善意救我兄妹二人,若真要我二人死命,應文自當成全。”
阿娘抱著雪飛說:“你這孩子,一路從京城到此,怕是受了不少苦楚,不必如此防備試探於我,實不相瞞,我原本是左將軍府上的婢女,將軍府抄家之後,我被販賣至此,又被買入這大院裏做了姨娘。”
阿娘看了看我又說:“璟兒既然救了你,說明你們有緣,再者上天憐憫,稚子無辜,你兄妹二人以後就在此生活,待到你十四歲,就和你妹妹搬出去,自立門戶,但是你二人必須改名換姓。”
他早已泣不成聲,頭在地上猛勁地磕,我連忙拉住他:“阿娘既然這樣說,你放心好了,可別再磕了,頭上都是血。”我給他輕輕地擦了擦,又抱著他在懷裏說:“那以後你就跟著我了。”
他靦腆的笑了笑。
後來不知阿娘怎的跑去和爹說,爹竟然同意了,後來我那土財主的爹不知怎的起了心思,想讓我們求取功名,就請了私塾,可我真的是讀不進去,我天天就愛摸個算盤,記個賬,倒是秀兒比我強。
後來過了四年,阿娘給了他們兄妹一些銀兩,他們自立門戶就出去了,出去沒多久,就有個會武功的說他根骨奇佳,要收他為徒,再後來,我爹就去了,我們也出來了,等我到了十九,又來了給我說媒,我才發現,我想娶的人隻有顧青岩,我也才明白,原來這些年,我一直想讓他做我娘子來著,所有才那麼滿心滿意地嗬護照顧他。
山中的歲月也容易過,因為我們四個經常來後山玩,顧青岩歲數比我小,但個子比我高,身手也好,打獵那也是一等一的,總是神采飛揚地拿著手裏的弓朝我喊:“璟兒快看,我又射中了!”
我瞧著他樹蔭下英俊的臉,隻覺得心中砰砰亂跳,隻想跑過去抱住他,一頓猛親,再扒了他的衣裳!
他看我不不動,拿著大雁走過來戳了戳我:“璟兒,你怎麼了?臉這麼紅,發燒了?”說著就用手放在我額頭上探了探,我心跳的更快,話都說不清楚:“你。。。你。。。你別碰我。”說完之後,轉身往山下跑,他一把抓著我:“你跑什麼?”
我看著他,眼圈泛紅,又急又氣:“你自己天天沒心沒肺,自然不知道我跑什麼。”
“誒,文璟,你怎的說話?”
“你想我怎的說話?”
“不是,你今天怎麼了這是?”
我怨毒地看他一眼,轉身又要下山,他從後麵拽著我:“文璟,你最近怎麼總是這樣,一會兒歡喜,一會兒惱,一會兒一個脾氣,這誰受得了?”
我轉過身朝他腳上狠命一踩,他頓時承受不住,蹲在地上,但不撒手,咬著牙說:“璟兒,你到底怎麼了?今個,你不說清楚,別想走。”
我心裏泛酸,帶著幾分怨氣瞅著他,他看我眼神不對,驚異道:“璟兒,你莫不是恨我?”
我當然恨你!五年前,你誰家門口不蹲蹲我家,這可好了,我為了你,可要斷子絕孫了!
我撲過去,咬著他的臉不鬆開,他疼的嗷嗷叫,鬆開手說:“好好好,我放開你,放開你。。。別咬了。。。別咬了。。。再咬就破相了。”
我鬆開口,一路跑回去,躺在床上哭,阿娘撫著我的背,輕輕拍著:“璟兒啊,怎麼了這是?”
我抬起眼,看著阿娘說:“你以後隻怕做不成奶奶了。”
阿娘當時一愣,後來笑了笑說:“這什麼要緊的,阿娘這一生坎坎坷坷,什麼沒見過,又什麼沒經曆過,到如今還有什麼看不開的,做不成就做不成了,隻盼著你們兄妹二人這一生無憂無難,歡喜快樂就好。”
再後來,顧青岩來找我說:“璟兒,我身負血海深仇,家父的冤情還未昭雪,我便一刻也放鬆不下來,以後等事情平息了,我再和你好好說說。”
我隨口應著:“你不用和我說,你自去幹你的大事去。”
想不到十年後,他真的去幹他的大事去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我躺在山洞裏,頭枕著石頭,望著外邊的天,一會兒估計待去挖幾個坑,看能不能套住皮厚的牲畜,也好過冬,顧青岩以前的時候就曾經一個人在山上過三五個月,那我文璟為什麼不能?這樣簡單自在的日子也沒什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