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馨棠愣愣地看著子言，險些就溺死在幽深的潭水裏，幸好他及時開口道：“我，不舒服。”
    她連忙抓了手邊麻繩將藥包重新捆好，擱在灶台上，擦了擦手：“哪裏不舒服，可是頭疼？”
    子言搖搖頭，聲音有些委屈：“我身上難受，想換衣服。這衣服太難，不會。”
    蘇馨棠無語半晌，果然腦子摔瓦特了，換衣服都不會。無奈隻好將子言一把扯到土炕旁，塞了一身衣服給他。
    那晚忙著救人，好些細節蘇馨棠都不曾注意。
    子言穿的衣服，根本就不像他們鄉野農家人會穿的，農家人無非就是一身粗布麻衣或者是青布衫和褂子對付一下。講究點的就像蘇蘭馨和劉老三媳婦兒那樣穿好一點的麵料做成的衣服，斷然沒有人穿著像子言身上的衣服這樣，不僅材質厚實，穿脫之間還頗多講究。
    ‘他到底是什麼人？’更多的疑惑浮上蘇馨棠心頭。
    且今日是她第二次如此靠近子言，那晚子言身上濃厚的血腥味，今日已經沒了。不僅如此取代血腥味的，竟是一股沉水香味，讓人聞之向往。
    而且子言看上去瘦弱，卻是精壯，整個身體肌理均勻且充滿爆發力，手感極好，背影不寬卻給人一種可靠的感覺。
    蘇馨棠正疑惑著，一雙指尖略帶涼意的手附上了她的臉頰。
    子言輕道：“別動。”
    她是第一次發現，男子說話也可以用珠玉之聲來形容。子言唇齒間還有些淡淡的幽香，一開口便流出來，聞者心馳神蕩。
    蘇馨棠有些著魔似杵著，聽話的一動不動。子言輕撫她的發絲，撥開她額前的碎發：“垂在了眼睛上，我想你肯定不好受罷。”
    他的眼睛還是那樣純粹，蘇馨棠抬起頭與他對視。時間好像在這一刻靜止下來。
    “娘，娘你怎麼樣了？”屋外傳來蘇立果焦急地聲音。
    蘇馨棠趕緊三下五除二地將子言外衣除去，隻留中衣，沒想到蘇立果因為太焦急一路小跑進來，一開門就看到他的姐姐正在蹲著為一個好看到他都看呆了的人脫衣服。
    這……這是什麼情況！夫子可是說過這男女授受不親的，向來羞澀的姐姐竟然會如此孟浪。蘇立果不可置信地張大嘴巴，提在手裏的魚也掉在了地上。
    蘇馨棠見這娃這幅呆愣模樣瞬間頭大，將蘇立果拉進房間：“等會兒姐再跟你解釋，你先去看看娘。”
    蘇立果扭頭又看了子言一樣，見子言一副坦蕩自若的神色，心道自己定是誤會了。於是放下心來，進房看望蘇李氏。
    到時蘇馨棠頗有些不自在地紅了臉。‘肯定是原主這小女兒情態影響了我！’畢竟她一個真實年紀將近三十的女人怎麼會害羞。
    子言早就被地上還在彈跳的魚給吸引了過去：“魚！”
    蘇馨棠看著子言這幅樣子便猜想到他是餓了。漫要說子言一個堂堂男兒，就連她自己看到地上的魚也是餓地不行，要是沒人在恐怕口水當場就要飛流直下三千尺。
    “餓不餓啊？”蘇馨棠有心逗他。
    子言咽了咽口水，與修長的脖頸十分相融的喉結上下滾動。
    蘇馨棠繼續逗他：“想吃的話就求我。”
    聽到求字的時候少年微微皺眉，將臉撇到一旁，嘟起嘴，好似那寧死不屈的士大夫。
    蘇馨棠看著好笑道：“算你今日有口福。”
    少年眼神又亮起來，如黑夜中忽然出現的漫天繁星。他勾起嘴唇到：“好，我等你。”
    ‘明明是等我的菜吧！’蘇馨棠心想。
    蘇馨棠提起魚麻利地剁了魚頭又去鱗掏出內髒魚泡等，決定炒個紅燒魚，再煨個香濃的魚湯。
    子言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蘇馨棠，這些事換了他是萬萬不會做的。沒想到蘇馨棠這樣一個身量尚小的人兒，竟會做這樣多的事。
    這魚湯呢，加點小蔥是最好。蘇馨棠這就出門掐了幾顆嫩出水的小蔥，又切了幾片薑去腥，再不停地添撿柴火，把握煨湯的好火候。
    “果果，扶著娘出來吃飯啦。”湯煨好後，蘇馨棠又換口鐵鍋架起來造紅燒魚，眼看著紅燒魚也要出鍋了，便喊大家出來吃飯。
    蘇立果早早就聞到香味，正在長身體的他哪裏經得住這樣的，連忙攙扶著蘇李氏出來吃飯。
    蘇馨棠一邊燒菜，一邊喊子言揭開另一口鍋煮飯。子言笨手笨腳地舀米生火，幾番曲折，也算是終於煮好了。
    今日難得有這樣好的夥食，怎地能沒有茶水相伴？
    蘇馨棠按照記憶找出了秋嬸子以前給的一些茶葉子泡上，又忙忙碌碌地端上飯菜，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坐在桌上打算開飯。
    蘇李氏看著自家閨女忙前忙後的身影，眼裏隱隱泛起淚花。
    她最擔心的就是她這個太過純良的女兒，沒想到驚險過後女兒仿佛開了竅般，伶俐不少。她鎮日裏吊著的心，總算能放下半分了。
    眾人隻見這魚湯雪白香濃，上麵浮遊有青蔥點綴，又見這紅燒魚色香俱全，還有濃鬱的醬汁往下淌淋，更是食指大動。
    蘇馨棠這幅虧了許久的身子也總算是可以得到一些營養了。
    不一會兒桌上幾個菜被眾人一掃而空，蘇立果驚歎：“以前怎麼不知道姐姐手藝竟比娘的還好！”
    蘇馨棠見此情形笑眯了眼，畢竟是她的手藝，哪有甚麼不好的道理。
    吃罷飯後，蘇馨棠讓蘇立果扶蘇李氏回房休息，陪她說說學堂趣事，自己就與子言收拾碗筷。
    子言還是那樣笨手笨腳地，也不知是腦袋壞了不好使還是他原本就不會這些。
    收拾完畢略略將家打掃一番後，蘇馨棠拿出牙粉牙刷給子言，讓他與她一同洗漱。
    “你用這些倒還熟練，看來腦袋沒有完全壞掉。”蘇馨棠看著子言熟練地刷起了一口牙，調笑道。
    子言蹙起長眉，卻不開口子，刷完牙才正色道：“我腦袋可沒有壞，隻是記不大清以前的事了。”
    蘇馨棠捏了捏他的臉：“好，你說甚麼就是甚麼。”她實在喜歡子言這張臉，難得穿越來有小鮮肉看。
    最關鍵的是，可以隨意揉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