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令人窒息的周季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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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已經到了這種地步嗎?
他一會兒放開我,然後又坐在那裏看著窗外的月亮,一坐到天明,我隻能陪著他熬,第二天實在困的不行,就沒有去上朝,等他離去,我悄悄換上太監的衣服,一路低著頭出了宮門,找了個僻靜隱蔽的地方,又將太監的服飾脫掉,換上輕捷的便裝,順溜地爬到左將軍蕭榮恒家的門牆上,對著那閣樓輕輕一吹口哨,就見一美嬌娥,半露臉,半遮紗,姿容如花的出現在窗前。
“媛兒。”我笑嘻嘻地喊她。
她眉一挑,臉一笑,朝我做了一個噓的動作,然後悄悄下樓來,開了後門,我進去以後一把握住她的手,抱著她說:“心肝,想死哥哥了。”說著就要去親她,她還如往常一般,用手攔著,然後掙脫開說:“現在不是時候。”
我心裏明白,現在自然不是時候,因為你爹還沒有成為大將軍不是?
我看著她肌膚嬌嫩,美目流盼,心中著實癢癢的慌,又毛手毛腳的想去碰她,她一邊擋,一邊桃腮帶笑說:“你別猴急嘛,等陛下你真正掌握大權的時候,妾身自當全力服侍。”
我笑著說:“那到時候媛兒再不可拒我千裏之外。”
她臉一紅,含羞帶怯,低聲在我耳邊說:“陛下大功告成之時,奴家隨您處置。”
我用手在她臉上輕輕一擰,她眉目嗔笑,轉身離去,引著我到了她爹的書房,我四周看了看,都是兵書鐵卷,牆上有丹青山水遼闊,又有家訓裱成框懸在正上方,顯的非常肅穆。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蕭榮恒推門而入,跪在地上:“陛下親身來此,臣不勝榮幸。”
我連忙雙手扶起他來,笑著說:“左將軍請起,欲成大事,還需將軍竭盡全力。”
他自然連連說好,他倒著茶,恭敬遞給我,又拿出一布卷,白布黑字,上麵寫著二三十個名字,我肅穆地看著,壓抑激昂地情緒說:“有勞左將軍。”
“臣食君之祿,為君分憂,那周季褚狼子野心,玩弄朝綱,實在可恨。”
“哎,有左將軍這樣的忠誠之將,乃我吳帝國之幸事。”我讚歎著,然後又拿著他給我的名單掃了一眼說:“這些都是可靠之人?”
蕭榮恒鄭重地點點頭說:“臣以項上人頭擔保,此都是可信賴之人,陛下盡管放心。”
我眼中有些淚,感動非常,拉著他說:“小婿被那周老賊控製在宮牆內,天天監視,四周都是他的人,不得常出來,這宮牆外的事還需嶽父大人多多費心。”
他也是一番衷情言於表,我二人又商量商量兩三個時辰,快中午的時候,我說:“隻怕那周老賊下了朝就要去找我,我現在需趕緊回去。”
他要送我,我連忙止住他說:“嶽父大人請留步,小婿自行離去就好。”
我開了門,走到廊亭裏,蕭媛正在帶著丫鬟賞花,我悄悄走近,對著她耳邊輕輕一吹,她轉過臉看我,笑晏盈盈:“陛下要回去了?”
我點點頭,眼中有些不舍,她拿著一個香囊放在我手裏,情深意切地說:“妾身知道陛下今日要來,特地連夜做了一個香囊,如今形勢不由人,這香囊代臣妾在陛下身邊守候。”
我抱著她入懷裏,輕聲說:“媛兒,情深意重,朕何其有幸,隻待功成,封你做後。”
她自然一番感動,又各種言辭勸慰。
我從後門出來,又連忙換上太監的服飾,一路回到寢宮,換好中衣,躺在床上,外邊太監正巧尖著嗓子叫:“師相到。”
我看著他進來,聲音虛弱地說:“這幾日實在太困倦,天天夜裏睡不著,感覺著實難受。”
他走過來,清涼的手放在我的額頭上,又仔細看了看我的臉色:“無礙。”
“這屋裏什麼香氣?”
“早上起來,精神不濟,就命人剪了些花枝插在瓶中。”
他順著我的眼光看了看,果然有幾多紅花綠葉,就不再多疑,又在坐在那裏批折子,等到傍晚的時候才離去,我看著他的身影說:“你許我幾夜安穩覺,這樣下去,未老人先衰。”
長久的寂靜,他終於應聲:“嗯。”
我看著他離去,鬆口氣,大約今晚可以安心睡一覺,等夜徹底黑下來,我拉下床幃,眼中清明,手中拿著錦囊,這錦囊裏藥物還不少,真是夠費心的。
如果說周季褚和他爹是不要臉,那這蕭媛和他爹就是無恥無皮,也不知道溫國給他父女多少好處,值得這樣賣命賣力,這會兒蕭榮恒定然已經跑到師相府諂媚討好,宮裏到處是眼線,我又不曾拿出最後的底牌,如何能瞞過周季褚,這狗東西隻怕兩麵為人,挑撥是非。
不著急,落網的時候,一個都跑不了。
我閉著眼養神,漸漸入睡,半夜醒來,月光落地,覺得口渴,走下床倒了杯水,喝完之後,睡意朦朧,眼角一撇,看到寢殿對麵,太和殿的屋簷上坐著一個人,不是周季褚是誰?
我揉揉眼,仔細看,真是他!我勒個去,瞧這模樣,低著頭,估計已經睡著了,我看著他,隻覺得匪夷所思,這人在朝堂之上八麵玲瓏,朝堂之外更是左右逢源,縱橫捭闔,盡在掌中,隻瞧著無欲無情,任憑心中如何滔天巨浪,麵上依然沉著自若,隱忍韌性更非常人能比,你就是讓他坐在砧板上,那也是坑都不吭一聲。
我不知怎的,有一種錯覺,自己就好像一棵樹,本來歡樂無憂地在那裏成長,突然就有一支蔓藤,順著根部密密麻麻地纏著,連一點縫隙都沒有,到最後纏得這棵樹再也無法呼吸,一點一點死去,即便樹幹已經腐朽,還是緊緊地包裹著,直到這棵樹落地成泥。
我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寒顫,盯著窗外屋簷上的人,頭皮發麻,周季褚就是深潭裏的惡龍,沙漠裏的毒蛇,隻要被纏住,再難脫身。我突然之間明白為什麼我吳氏的江山會落在他周家人手上,這樣的人,世上能有幾個?況他生在丞相之家,又承接兩代人的積累,若我能和他同歲,自可一搏,隻錯這十年,便不可逆轉,天時地利人和,周季褚都俱備,不用六年,三年足以。
我透著窗看他,月色下,他穿著勁裝,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頭發用錦繩綁著,順肩而下,抬起頭來凝望我,距離如此近,近到我們知道彼此心中的想法,又如此遠,因為所求各不同。
而三年半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吳帝國大大小小的州郡,以及京城內這三十萬人馬都已在周季褚的掌控之中,溫國給蕭榮恒的金磚足夠蓋一座房子,李雲飛整三十歲,帶著三十萬人馬從便將而回,我也從十六歲半長到二十正,風華正茂,青春好年華。
我坐在金鑾殿的龍椅上,如三年前一樣,等著門外傳來聲響:“李元帥攜眾將領而歸。”人總要長大,既不能如兒時一般,也不能像四年前十六歲那樣,跑過去跳到他的懷裏,叫一聲雲飛哥哥。
我看著他抱著頭盔,鎧甲內似乎還是一身新衣,彎腰跪在下麵,三年的風沙又吹得他有些老,可眼神依然那樣堅毅有神,身姿依然挺拔,又看了看周季褚,一身深紫官服,上麵繡著仙鶴補子,頭上帶著一品寶珠金冠,眉眼低垂地站在那裏,手中拿著玉板,無聲也顯得威嚴。
“臣覲見陛下。”
“李元帥請起。”
他抬起頭,星目朗眉,成熟穩重,我笑著說:“元帥一路辛勞。”
他拱手謝禮,旁邊周季褚拿著玉板拱手說:“邊疆不可多日沒有重兵防衛,李元帥停留時日,應即刻往返。”
“不必著急,此次多留三月便是。”
周季褚抬頭看我,我一臉的不在乎,時至今日,大家各自心知肚明,從十三歲到如今,整整七年,這七年,周季褚就像我的影子一樣,無時無刻不前腳跟後腳,我豈止不能呼吸,這傀儡的日子應該有一個了結,若不為李雲飛,不為吳帝國,我早自己穿了自己,落個清靜,勝過在這黃金鑄成的牢籠裏。
下朝之後,李雲飛隨著我來到後殿,我再也撐不住,一把抱住他,哽咽道:“哥哥。”
他抱著,眼圈發紅,笑著說:“鈞兒長高了。”
“嗯。”
“哥哥,你這些年過的好嗎?”
“嗯。”
宮婢擺了飯菜上來,我一一擺好,拿著酒杯,給他倒上,正要飲,卻發現今日的飯菜顏色稍微有些不一樣,心裏歎口氣,嘴上笑著溫聲說:“哥哥,不若你先回去,明日我去你府上拜訪。”
他點點頭說好,我送他出門,正好看見周季褚站在那裏,就笑著說:“我正巧有事找師相,哥哥請先回。”
“君臣大於兄弟,陛下對李元帥的稱呼不妥。”
“妥不妥的也就這三個月。”他隨著我進來,我摘下金冠,拖了龍袍,看了看桌上沒有動過的飯菜說:“你想毒死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