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叫聲季褚哥哥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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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回轉過神說:“朕身體無恙,多謝師相關懷。”
周季褚低著頭,筆走蛇龍,行雲流水地批著最後一道折子,朕也看不清他的神色,倒是瞧著他嘴唇有些幹澀,就拿著玉壺想給他添杯新茶,誰知裏麵竟空了,再看看外邊,天色傍晚,霞光如火龍一樣奔騰幻化,蜻蜓低飛,異常悶熱。
“陛下今日出神了一天,不知在想些什麼?”
鬼使神差的,朕回道:“也不知雲飛哥哥此時距離京城多少裏?今晚又怎的安歇?”
師相的筆突然頓在那裏,金墨順著狼毫一點點印下來,筆尖周圍的字全被墨蓋了去,整個人也有些僵硬,半響才開口:“陛下若如此掛心,不如現在乘駿馬驅馳,想來十天半月便能見到李元帥。”
朕剛說出此話就覺得甚為不妥,想朕乃一國之帝王,怎可為一介臣子憂心掛慮,便溫聲說:“朕也是糊塗了,隨便說說罷了,師相勞累一天,想是餓了,不若一同飲食後再回去?”
朕揉了揉腿,站立起來後感覺有些頭暈不穩,師相從禦幾後麵過來撫著朕坐下,不一會兒宮婢就端著精致的飯菜擺上,朕一看都是平素朕最愛吃的,頓時心情大好,拿起筷子就夾了一大塊紅燒肉要往嘴裏送,但頓了頓放在周季褚碗裏:“師相也一日未進食,多補補才好。”
師相用筷子夾著肉仔細翻了翻說:“多謝陛下厚愛。”
這還用說,朕自然厚愛,也從來厚愛,看著他刀削無暇的臉龐,頭發順著玉冠披落下來,這周季褚真是在娘胎就俊,生來就有才,天下除了他,朕還真找不到第二個比他更聰明睿智,文武雙全的奇人。
朕很歡喜,今日師相早早就處理完所有奏折,想來可以睡一個安穩的好覺,可半夜的時候突然肚子絞著疼,疼的朕在龍床上打滾,一頭大汗,腿不停地發顫,朕抓著床幃,忍著劇痛,喊道:“李貴!”
不一會兒李貴就跪了進來,神情慌張,手忙腳亂:“陛下,陛下,你這是怎麼了?”
朕咬著牙,顫聲說:“速去師相府,就說朕突然想到今日還有要事與他相商。”
李貴連忙連滾打爬的跑了出去,朕用力一扯,半截袖到手,塞在嘴裏,又想辦法綁了手在床沿上,一時間隻覺得千萬隻螞蟻咬著朕,胸口心口哪裏都是疼,還好朕皮糙肉厚挨得過。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師相一襲青衣,腳踏月光,推門而入,看著朕說:“陛下這是怎麼了?”
實在太疼了,朕左右翻滾,一個不小心從龍床上掉下來,吐掉嘴裏的布,顫聲說:“晚膳貪吃,積食難消。”
周季褚走過來蹲在朕旁邊,睫毛垂下來,一雙丹鳳眼半睜半開,眼角細而長,帶著些凜凜的寒光,嘴角勾了勾,彎腰解開綁在朕手腕的繩子,抱著朕躺在龍床上,轉身離去,朕心一急,抓住他的胳膊,有些緊張地說:“師相切勿離去。”
“臣隻是去給陛下倒杯茶。”
朕鬆口氣,放開手,覺得喉嚨有些腥甜,眼神開始漂移不定,直到師相撫著朕起身,環在懷裏,朕就著他的手裏的茶盞,飲了兩口,再也支撐不住昏了過去,等再睜開眼的時候,月掛柳梢頭,看著景象,應該是三更天,朕動了動身子,感覺側臉有些癢,側目一看,原來是師相的頭發。
“陛下醒了嗎?”
“嗯”朕實在沒有力氣,就在師相懷裏說:“深夜還勞煩師相親來,朕心中甚是過意不去。”
師相的下巴抵在朕的頭頂,手輕輕隨意卷起朕的一縷頭發,深深聞了聞,又用手把朕的臉轉過去,掐著朕的下顎對著月光打量,朕看他一雙眼睛帶著清輝,凜凜寒光,又有血色熏染瘋狂,聽到他開口:“鈞兒真是頑強啊!”
朕不僅頑強,還是金剛之身,百毒不侵,可這個姿勢讓朕覺得不太雅觀,就掙了掙說:“師相,已經四更天了,早些歇息,明日還要早朝。”
周季褚坐在龍床邊上沒有動,嘴角勾了勾,朕感覺很神奇,因為他不經常笑,不過笑起來真好看,甚至可以說色如春花,朕也是很懂得欣賞美,看著他,也笑了笑,說:“師相笑起來讓人如沐春風。”
周季褚嗯了一聲,站起身來,打開門,月色籠罩在他青色的衣衫上,朕微微閉眼,折騰大半夜,很是辛苦疲倦,可沒有腳步遠去的聲音,他還沒有走?朕輕輕顫了顫,心頭莫名一跳,渾身緊張,就在此時聽得一聲輕笑:“鈞兒,不用怕,除非你主動開口,我不動你。”
聽了這話,朕很不歡喜,睜開眼,開口道:“夜已深,師相早些回去。”
周季褚還是沒有動,轉過身,走到金盆旁邊,用毛巾濕了濕水,搬個凳子坐在朕的床頭,輕柔擦了擦朕額頭上的汗,口中溫柔地說:“額邊頭發都濕透了。”
誒,朕就說師相有病!赤裸裸的人格分裂,朕有時候都懷疑,他會不會哪一天突然搖身一變肩膀上長兩個頭,四條腿?可朕心胸總是寬大的,不想和他計較,隨著他去瘋。
擦了半天,朕都覺得師相嫉妒朕這張膚如凝脂的臉,故意想擦的朕破皮!
“鈞兒,叫一聲季褚哥哥。”
朕閉上眼,又睜眼,睜開眼,又閉上,閉上眼,又睜開,盯著窗外的月亮,朕心中隻覺得很是操勞,師相就是師相,朕叫哥哥,也待是朕的皇兄,不是?可朕的皇兄都死絕了。
但看這情景,若是不叫,隻怕今晚別想睡了,比精力,沒有人比得過他,他正直壯年,就是一夜頂到頭,第二日照樣生龍活虎,可朕不行,朕才二八,剛才又經曆一陣肚子疼,師相若突然又來了興致,拉著朕比劍,或者想試試朕的拳腳功夫,朕實在是折騰不起,師相總是朕的師尊,也待朕如兄長,他想聽就叫一聲也無妨。
朕清了清嗓子:“季褚哥哥”
“不是這樣,鈞兒,像你叫李雲飛那樣叫我。”
如果昨晚對朕來說是疼,那今晚一定是巨疼!師相除了文武天下第一,耐力也是,不僅他是,他爹也是,他爺爺也是!他家祖孫三代若做和尚,簡直比唐僧還能坐禪,比愚公還能砍山,朕無奈啊。
“季褚哥哥”
“不對”
“季褚哥哥”
“不對”
“季褚哥哥”
“不對”
。。。。。。
“雲飛哥哥”
。。。。。。
朕也不知怎的,喊著喊著竟然喊錯了,朕看著師相冷峻如霜,精致細膩如瓷器的臉,感覺一陣巨大的壓力,他睫毛顫了顫,抿著嘴,突然一笑,朕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裏,師相的喜怒無常,精神分裂已久,朕有時候真的提心吊膽他會成個怪物,不過還好,他隻是推開門走了出去。
朕終於鬆口氣,閉著眼,一會兒睡著了。
翌日早晨,李貴問朕早膳想吃什麼,朕想了想,以後再也不吃紅燒肉了,不用看,光想著就覺得怵得慌,就說:“要點清燉豆腐,還有金玉羹,另外再準備一些師相喜歡吃的蘆筍和蓮藕。”
“陛下此時要吃,還是下了早朝再吃?”
“做好了先溫著,等朕下了早朝和師相一起吃。”
李貴領了令下去,朕也穿好龍袍,帶好金冠,整了整,抬步去殿內龍椅之上端坐好,看著群臣百官,心情甚佳,開口問:“今日眾愛卿可有本奏?”
禮部侍郎王謹站出來,拿著玉板說:“啟稟陛下,李元帥不日凱旋而歸,但按照吳帝國禮製應當兵駐城外,卸下兵器,隻帶親信入宮。”
朕看著王瑾,從來沒有像今日這樣覺得他又老又醜,一把胡子黑白都有,吃的肥頭油麵,兩頭豬加起來都沒他富態,誒,朕想,要不一會兒下道聖旨,讓他去西邊剿匪,也多跑跑,運動運動。
前天晚上四更才睡,昨晚也是四更才睡,連著兩日把朕給折騰的實在難受,就看著群臣說:“朕身體不適,今日就早些下朝,明日再議。”
朕來到內殿,吩咐李貴把準備好的早膳端上來,又專門調製好最好的雪山金駿眉,清洗好幾次茶盞,擺好,靜等著,可過了兩個時辰,還不見師相過來,朕站起來,繞著屋子走了兩圈,叫來李貴。
“去準備鑾駕。”
“陛下欲往何處?”
“師相府。”
一會兒李貴準備好車輦,撫著朕上了車,馬車要行時,朕突然想起來說:“把早上準備的膳食也放在車上。”
李貴撒腿就跑,朕拍了拍頭說:“回來,把清蒸豆腐和金玉羹,隻帶師相喜歡吃的蓮藕和蘆筍,蝦仁,以及蓮子羹。”
李貴撅著屁股跪在地上說:“陛下,其他三樣沒有準備。”
朕踢他一腳說:“沒有準備,還不快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