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日的大雪，宣告著年末的到來，隨之而來的，便是各種年末總結。
    楚長笙作為天樞閣的閣主，自然是不得空閑，雖然幾個心腹也都陸陸續續回到京城，開始幫他分擔事物，但很多事情，還是離不開他來主持。
    於是在處理安王府的事，楚長笙用的辦法格外的簡單粗暴，在絕對的恐懼之下，不到一個時辰，便輕而易舉的控製了安王府上下。
    可是這樣做，總體而言，還是有些弊端的。
    而這最大的問題，便是薛奉安的看法。
    楚長笙趕到的時候，薛奉安已經看到了王府前管事的屍體，肝膽俱裂，脊骨全斷，死相格外淒慘。對於那婆子的情況，薛奉安也知曉的一清二楚。
    聽到楚長笙帶著人走過來的聲音，薛奉安這才用白布蓋住管事的臉，然後回頭看向對方，他微微垂眸，情緒有些低落，唇角微動，隨後看向楚長笙，欲言又止。
    見狀，楚長笙停下腳步，屏退眾人，等到隻剩下兩人後，才說道：“我們談談。”
    薛奉安搖頭，隻是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說道：“他是皇後的人。”
    “我知道，”看著對自己有些抗拒的薛奉安，楚長笙心裏生出幾分煩躁，“你放心，皇後現在沒空管這些。”
    聞言，薛奉安點點頭，又回頭看了眼早已冰涼的屍體，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便轉身準備離開。
    “安兒！”楚長笙拉住他，他沒有想到，自己也有小心翼翼試探他人想法的這一天，“你……在埋怨我殺了他？”
    薛奉安背對著他，搖頭，隨後舒了口氣，在寒冷的冬日裏，幻化成一團霧氣，“我不知道該如何和你說，很多事。”
    楚長笙鬆開他的手，說道：“那就慢慢說，一點點說，直到我明白，你清楚為止。”
    薛奉安轉身，白皙的臉在東風中凍得有些發紅。
    楚長笙有些心疼，伸手捧著他的臉，“臉都凍紅了，進去說。”
    聞言，薛奉安笑了，“你對別人，都做足了心狠手辣，為何獨獨對我，要這般縱容嗬護，倒是……”他露出一抹似乎自嘲的笑容，“有幾分不真切的感覺，就好像自己在做夢。”
    “你這是在怪我對他們下手太狠？”楚長笙追問，眉頭微顰，卻也不舍得露出凶相，生怕嚇到對方。
    聞言，薛奉安沉吟許久，最後才反問道：“你希望我是什麼樣的反應？一個心懷慈悲之人，然後指責你心狠手辣，或者一個心腸歹毒的人，看見死人，歡呼雀躍？”
    “我隻想你做你自己。”楚長笙說道。
    “我隻想做你喜歡的那種人。”薛奉安說道，他抬頭看著楚長笙，“這些人欺我辱我，看見他們死，我開心的不得了。可是我不敢表現出來，我害怕，害怕我一旦對於這件事表現的過於高興，你便會覺得我是個惡毒的人，然後不喜歡我了。”
    對於薛奉安而言，很多他曾經得到過的東西，都一一被人毀滅，他沒有能力保護自己所愛，也無法爭取，而楚長笙，是他抓不住，也留不住的人，即便現在對方就在他身邊，他還是忍不住害怕，害他哪一天對方厭倦了，然後選擇離開，而他一點留住對方的辦法都沒有。
    這種在能力上極度的不平等，讓薛奉安更加害怕失去。
    他如今能做的，不過是想小心翼翼的去扮演一個楚長笙喜歡的樣子，讓對方不會因為厭倦而離開他。
    聽到薛奉安這些話，楚長笙沉默了片刻，最後那般無奈的歎氣，他握住薛奉安的手，“我也害怕你嫌我手段殘忍，害怕你不喜歡我，排斥我，把我推得遠遠的。”他將薛奉安有些冰涼的手塞進自己溫熱的袖口，繼續用那格外溫柔的語氣說，“現在都說開了，我們都覺得對方做的沒錯。”
    “長笙，我害怕。”薛奉安低頭說道。
    楚長笙怔了一下，然後伸手捧起薛奉安的臉，看見對方已經是滿眼通紅，“有我在，別怕。”
    “我最近經常夢見你，夢見你冷漠的看著我，不論我對你說什麼你都不答應我，甚至還逼我娶另一個女人……”
    “那隻是夢！”楚長笙打斷薛奉安的話，“我不會那麼做的。”
    “嗯。”薛奉安輕聲答應著，然後目光落在楚長笙身後的屍體上，“管家雖然罪有應得，但是他家裏人是無辜的，你記得讓人送點銀兩給他家裏……”
    “好。”
    “我有些事想和你說……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就是想找個人說說……”
    “好，我們進屋說，那裏暖和。”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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