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奉安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餘暉之下，滿地溫和的暖光。
    他走進那不大院落，粗壯的銀杏樹下，楚長笙懶懶的臥在躺椅上，手中拿著半卷棋譜，腳下青石板地磚鋪滿了銀杏葉，與落日的餘輝融為一體。
    楚長笙的腳邊放著臉盆大的青花瓷盆，他那兩隻一黑一白的貓圍在瓷盆邊，低頭看著裏麵的東西。時不時會抬頭，對著假寐的楚長笙喵一聲。
    薛奉安走過去，蹲在楚長笙身邊，伸手拿起落在他身上的銀杏葉，在手裏把玩，玩笑般的抱怨道：“你倒是清閑。”
    楚長笙睜開眼，滿目柔情，伸手摸著他的臉，“看你這樣子，似乎遇到了不開心的事情。”
    薛奉安想了想今天經曆的一切，搖頭說道：“也不全是不開心的，起碼看見左金渠那討好的嘴臉，還是很不錯的。”他說著站起身，轉身便坐在了楚長笙的腿上，手裏的銀杏葉在對方的眼前晃了晃，問道：“你做了什麼，讓他突然願意和你合作了？”
    聞言，楚長笙淡淡的笑著說道：“我怕說出來會嚇到你。”
    此時那隻白貓跑到薛奉安腳下，圍著他的腳，撒嬌般的喵了幾聲，薛奉安見狀，將手裏的銀杏葉順手便插在了楚長笙的發髻上，然後彎腰伸手將白貓抱在自己的懷裏，熟練的撓著貓頭。
    白貓舒服的咕嚕起來，眯著眼享受著薛奉安的撫摸。
    “你說，我看會不會嚇到我。”
    楚長笙也伸手摸著白貓的背部，用他那特有沉穩的語氣說道：“左金渠在江都三省擔任都督的時候，親手培養了一個親衛隊，總共又二十多個人，負責替他調查和暗殺，各個武功也算是數一數二。然後前天晚上，他們進了我的楚宅，被我殺了，然後我讓人把悄無聲息屍體送了回去，整整齊齊的給他排在了院子裏。”
    楚長笙說話總是慢悠悠的，平日你給人一種溫和沉穩的感覺，但是如今聽起來卻帶著幾分詭異。
    薛奉安撫摸白貓的手停了下來，回頭看向楚長笙。
    楚長笙依舊一臉坦然，“嚇到你了？”
    “你有沒有想過，我會因為這事，而覺得你殘忍毫無人性，對你產生恐懼？”薛奉安盯著楚長笙的眼睛問道。
    楚長笙也不回避對方的目光，非常坦誠的點頭，說道：“想過。可是你也說過，不想讓我隱瞞你欺騙你，所以，你想知道，我便說了。”楚長笙說著，手拍了拍白貓的頭，白貓似乎得了命令，乖巧的從薛奉安的腿上跳了下去，跑到黑貓旁邊站著。
    “所以，你現在害怕我嗎？要逃嗎？”楚長笙依舊微笑著，溫柔而寵溺。
    薛奉安沉默了很久，最後像一個泄氣的皮球，軟倒在楚長笙懷裏，靠著他說道：“他們先惹你的。他們不死，就是你死，你做的沒錯。”他抬頭看著銀杏樹冠，歎氣道，“我自己都不是慈悲為懷的主，憑什麼要求你啊！”
    聞言，楚長笙輕笑一身，摟著薛奉安的腰說，“今晚吃蝦，我特地讓人抓到，又鮮又大。”
    “想吃麻辣的，讓你醉風樓的廚子做。”
    “好。全依你！”楚長笙滿是縱容的回應著，言語之間，全是笑意。
    聞言，薛奉安也忍不住嗬嗬笑出了聲。
    見兩人這麼開心，白貓又叫了起來。
    聞聲，薛奉安看向白貓，隻見他十分乖巧的坐在哪裏，圓溜溜的眼角，可憐巴巴的而看著兩人，喵喵叫似乎在祈求什麼。
    而此時，薛奉安也注意到楚長笙腳邊的青花瓷盆裏竟然養了兩條魚，看樣子，也就是普通的泥鰍，並不是名貴的觀賞魚。
    薛奉安正覺得詫異的時候，楚長笙開口對兩隻貓說道：“好了，拿去吃吧。”
    得了主人的許可，兩隻貓才嚐試這去捕捉在瓷盆裏的泥鰍。
    見狀，薛奉安忍不住低估道：“你這人真是的，連貓都要算計。”
    “生魚吃多了，對貓不好。”楚長笙解釋。
    “那你就不要把魚放在他們麵前誘惑它們啊。”
    楚長笙笑了笑，摸著薛奉安的頭，“偶爾給他們吃一下，還是可以的。調教小東西就是這樣，給個巴掌給個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