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尖在宣紙上劃過，留下粗細不一的痕跡，橫撇豎捺，漸漸成了字句。而這些由楚長笙控製薛奉安的手寫下來的字，竟然和薛奉安本人的字跡毫無差別。
    薛奉安看著那難以辨識的字，震驚不已，“為何？”
    “為何相似嗎？”楚長笙說道：“見的多了，便會了。”
    上一世，在薛奉安去世後，楚長笙走過他走的路，看遍他看遍的一切，甚至去一遍遍模仿對方的字跡，隻想在這些虛無中，尋找半分薛奉安的痕跡。
    那時候，楚長笙才知道相思才是世間最苦的東西。
    門外傳來敲門聲，玲瓏端著一碗藥走了進來，遞到楚長笙麵前。
    楚長笙端起藥碗，低頭吹了吹，試了試溫度，便飲了下去。
    薛奉安好奇，順著藥味，猜測其中的藥材，待到楚長笙把藥碗放下，有湊過去聞了聞，確定自己的猜想後，有些難以理解，帶著些許調侃的意味說道：“還沒看出來，你竟然是個注意養生的人。”
    楚長笙吃的是補藥，一般都是上了年紀的人養生所用。
    楚長笙屏退丫鬟玲瓏後，才伸手捏了下薛奉安的鼻子，說道：“莫不是忘了我的年齡？我若不好好保養，怎能往後陪你長長久久？”
    聞言，薛奉安吸了口冷氣，“吃藥保養，不如少熬夜。”
    “是！是！”楚長笙順著他說道，然後問薛奉安，“昨日你二皇兄逼你喝了那麼多酒，你先報複回去嗎？”
    提到昨日的酒，薛奉安便想起那喝醉時難受的感覺，於是立刻點頭，然後有些期待的看著楚長笙，“你幫我？”
    見他這樣，楚長笙隻覺得喜愛，寵溺的點頭，然後說道：“我備了一份禮給你二皇兄，我們一同送過去。”
    薛奉安不解，“你和我皇兄認識？還有你要送他什麼？”
    “你一下問這麼多，我先回答那個？”楚長笙說著帶著薛奉安往外走。
    薛奉安跟在他身後，“你想回答哪個就哪個！”
    楚長笙聽著他這帶著幾分抱怨的口氣，笑了一聲，說道：“你是在埋怨我有些事不告訴你？”
    薛奉安反駁道：“你不說自然有你不說的道理，我也不會逼你，但是你不能不許我心裏對這件事不爽快啊！”隨後他也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而繼續追問，“你怎麼認識我二皇兄的，還有你打算怎麼幫我報仇？為什麼幫我報仇，卻要給他送禮？”
    薛奉安喋喋不休，就如同聒噪的夏蟬，而向來楚長笙從始至終都是縱容的模樣，對於他的問題，也都耐心的解答道：“你不認識你二皇兄，隻是他中了毒，而我手裏有他需要的解藥。”
    薛奉安停下腳步，看著楚長笙的背影，語氣冷了下來，質問道：“你給他下毒了？”
    楚長笙回頭看他，沒有立刻回答。
    “他若是死了，邊境的百姓又會陷入水深火熱之間，你……謀劃算計之間，就不能有點良知嗎？”
    楚長笙看著薛奉安臉上浮現的幾分厭惡，有幾分無力，他想，薛奉安終究是做不得壞人，無論何時何地，外人如何對他，他都做不到真正的狠字。
    這點，和他弟弟楚長清一樣，而這點，也恰恰是他們最可貴的地方。
    “不是我，”楚長笙解釋道，“是他打仗，受了敵軍的毒箭，我隻是恰巧手裏有解藥。”
    “當真？”
    “你每天要質疑我幾次？”楚長笙露出傷心的表情，“你這樣，我很難受。”
    見楚長笙這樣，薛奉安也跟著心軟，不在追問，但依舊補充道：“我二皇兄，對整的大周很重要，沒有他浴血廝殺，我們不可能生活著這麼穩定。所以，即便不喜歡他，我也不希望他出事……你……”
    “我懂你的意思。”楚長笙摸了摸他的頭，低頭問道：“那我的小王爺，你還要報他灌酒之仇嗎？”
    薛奉安盯著腳尖，低聲說道：“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