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長笙已經很久沒嚐試過這種失敗的感覺了，他坐在那看著毫無波瀾的湖麵，腦海裏不斷地回響著薛奉安那句話。
    “你莫要開玩笑了，你的年齡，都可以做我叔叔了。”
    這句話，對於習慣運籌帷幄，並且總是保持著迷之自信的他而言，無異於晴天霹靂。
    他放下身價主動去表白，卻被那那小孩嫌棄了，而且還是嫌棄他老？
    其中滋味，一言難盡。
    夜色漸濃，楚長笙這一坐便是幾個時辰，就那樣一言不發的看著水麵。
    腦海裏除了那句話，還有很多以前的事情。
    曾經的他，是不屑於那小孩眼中的愛慕的，是他一次次把對方的真心踩在腳下，如今，得了這句話，大概是應驗了這是天道輪回，報應不爽這個說法。
    楚府的下人能在這裏貼身伺候，也都是機靈人，看見楚長笙這般反應，便猜到自家主子是有什麼心事，於是即便入了夜，也不敢過去打攪。
    春末的夜還是還冷的，楚長笙在那吹了一個時辰，手腳都冰涼了，才緩緩站起來，隨手一揮，便把桌上的糕點全部揭翻在地，伴隨著瓷器破碎的聲音，他依舊用那平淡緩慢的聲音說道：“去喊席三念過來。”
    楚長笙進屋後便叫人準備熱水和衣服，等到席三念來的時候，他已經沐浴更衣完畢，正坐在銅鏡前閉目養神。
    席三念來的時候便打聽過，知道此事楚長笙不開心，所以格外小心翼翼，偷偷的推開一個門縫，賊頭賊腦的往裏麵看。
    “進來，”楚長笙依舊閉著眼，麵上也是紋絲不動，隻是憑借聲音旁邊來人的位置。
    席三念見這陣勢，越發覺得危險，有些不情願的走上前，喊道：“叔父……”
    楚長笙這才睜開眼，看著他花裏胡哨的打扮，以及從對方身上傳來的香粉味，不滿的皺皺眉，揮手示意對方後退幾步。
    見狀，席三念乖巧的往後退了幾步，做足了小太監見皇帝的誠惶誠恐的模樣，“叔父喊侄兒過來，是有什麼吩咐嗎？”
    “三念！”楚長笙聲音緩慢平和，不知道他本性的人，都會覺得此人溫柔和氣，可是席三念是清楚這所謂的端方君子，切開是黑的，所以聽他這說話方式，除了毛骨悚然，便是毛骨悚然。
    席三念憋住自己那想要拔腿就跑的衝動，露出一副乖巧謹慎的模樣。
    “你抬頭看著我。”楚長笙吩咐道。
    席三念五官都要擠在一起了，一副快要哭的表情，聽話的抬頭看著對方。
    此時的楚長笙剛沐浴過，都發並未束起，烏黑的發絲，除了兩縷胸前，其餘的都乖巧的披在身後，他又穿著月白寬鬆的長衫，頗有些仙風道骨遺世獨立的仙人之姿，在加上他教養甚好，言行舉止都透著書卷氣的優雅，可以說是格外養眼的。
    可是，即便是如此，還是無法抵消席三念對他的恐懼。
    楚長笙沒有去在意眼前這個所謂的侄子被他嚇得快要哭出來表情，也沒有去關心自己接下來的話會不會嚇死對方，依舊用那種緩慢優雅的語氣問道：“你覺得我老嗎？”